剪一段旧时光 只道是寻常人家

回眸一笑

年后上班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楼的租户不见了，只有装修工人在进进出出，心里莫名升起一丝失落。

那是一户很普通的寻常人家，具体有几口人都不曾知道。每天只是习惯感受他们一家简简单单的生活气息。天气好的时候，男老老和女老老会手举着一大把形状各异的氢气球出去卖。可能奔走在小孩子多的地方，比如学校。那些气球圆鼓鼓，胖嘟嘟，扮着可爱的模样。成年人见了，也忍不住萌生出童心。有时下班偶尔会在路上碰到女老老。面对面经过的时候，只是彼此确认下熟悉面孔的眼神。大多是我默默地走在后面，即便认出，也没有打扰。好像这才是彼此内心都喜欢的尊重方式。

　　年轻男子和女子早出晚归，很少偶遇。他们家有几辆小型的带拖斗的电力车，有时看见年轻男子和女子各自开着车出去，上面放着各种装有调料的瓶瓶罐罐，车上用彩色的油纸包裹着，印有饮料的品种宣传。有一次她收摊在楼下，我看着小区有一两个路过的老人，跟她闲聊几句。本想下去也买一碗尝尝，只是一瞬间的念头，终究还是没去打扰，没去打破那种似熟非熟的平衡关系。

天气晴朗的时候，年轻男子会带着孩子们打打羽毛球，骑骑自行车，嘻闹声会在空气中传散开来。平日里，他们家快递似乎比较多，经常有快递员大声的在楼下呼叫他们的名字。然后老人在家应和着，接着小孩子蹦蹦跳跳出来。

许多时候，下班回家路过，他们家的门是敞开着的。这跟其它许多楼梯房的住户不一样，家家户户都是进屋关门，各自为营，互不打扰。这样，有时便听得见他家的热闹和喧哗，偶尔会有酒肉香味迎面飘散出来。还会听到训斥孩子作业的嚷嚷，却没有鸡飞狗跳的焦躁。不觉得惊扰到旁人。这就是日常生活。没有大起大落，没有大吵大闹。一家子普普通通，平平淡淡。时间就这样日复一日流淌，却又如此温馨。

　　年前有一次拿快递回家，男老老正在屋外整修工具。平时遇到这种场景，如果他不抬头望向我，我就会默默从门口经过，不刻意打扰。“买了这么多东西啊”这次有点意外，男老老热情的跟我打招呼。我笑笑温和的答道:“快过年了，买了点小东西把家里装饰下”。“还是你们有工作好，我们没钱过年”“我跟你们都一样的”我一边应答一边上了楼。那种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平衡还是打破了，也许只是出于客套。现在想想，可能觉得要走了，住了两年，彼此没怎么打过招呼吧。最害怕主动热情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心里负担。我没有活的多么光鲜亮丽，他们也没有过的多么狼狈、卑微。都是为了一日三餐。工作人有工作上的披星戴月和随叫随到的压力、人际关系里的尔虞我诈、利益上的明争暗斗。他们经营着小本生意，你情我愿，互不相欠。生活成本在他们的小日子里似乎并不高。一家人在一起，同心同力，简简单单，就是幸福。

　　送儿子到高铁站，又将踏上求学路。他的性格越发的温和。碰上我和他爸唇舌之争，说词会不急不躁的娓娓道来。人真是个复杂的物种，我一直以为年纪越大，心境越平和，却时常会听到有七八十岁的老夫妻仍然不在一个灶台吃饭的。

回家，路过一楼，又想起那一家子温馨的热闹。

现在大门紧闭，屋内一团漆黑，那盏为夜守候的灯不再亮起，心里徒徒又增添了几分冷清和失落。

　

推开自家的门，忍不住来到儿子房间。被子、衣服有点凌乱地堆着。想起早上儿子还躺在这里美美滴睡懒觉，晚上就在离我们千里之外的学校宿舍休息了。心里越发感到孤单。孩子爸干脆蜷缩在儿子床上，还穿着儿子的睡衣。瞬间让我忍俊不禁。这个大男人，一直认为我给儿子都是最好的，莫不是还跟儿子争宠吧。

　　夜色深，万籁寂寂。躺在床上，内心的孤单感如同一只妖，压抑不住，腾云驾雾缓缓冒出来，越来越作怪…

中年人的孤寂，好像就在那突然而至的春雨打在雨棚上，噼里啪啦，再哒哒哒掉落在地上。滴滴响，声声脆。震的心脏乱了跳动的节奏。

内心浮躁，万物皆为浮萍。

瞬间明白，一直不经意的日子，只道是寻常人家。却不曾想那些平常像这春雨，早已悄悄潜入，润化了心灵。如今，剪一段旧时光，只剩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