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生命不息</p><p class="ql-block">焦传麟</p><p class="ql-block">老母亲生前曾对我说过:我出生在日本鬼子投降的几个月前——1945年春节刚过,一天早上,白雪皑皑还在下,几名日本兵闯进我们家,要逮走父亲。母亲怀着身孕,跪求它们……几天后,我就出生了。</p><p class="ql-block">生命不易,命运坎坷,注定我今后要迎着困难艰难求生。</p><p class="ql-block">四岁时,我随大人去水井打水,不小心掉进一个水坑里。把左腿骨关节摔坏,不能行走,大人背回家。由于家中姊妹兄弟多,母亲也没在意,找人捏了捏就好了。可是后来,“倪妈”背着我往下一蹲把腿闯了。腿又疼的厉害,后来关节肿起来。去疹所看了看,大夫说是关节错了位。由于家里困难治不起,求佛拜神,喝过香灰,糊过大黄米……都没用,整个关节开始流浓流血不止。最后到了大医院诊断为“骨结核”,要把腿锯掉。母亲不忍心,保住了腿。找偏方贴膏药维持着,从此我拄上拐杖,那时我才五岁啊!</p><p class="ql-block">七岁时,我上了学。可是反反复复停学、复学,我上了三个一年级。我拄着拐上学,刮风、下雨、下雪、结冰、路滑我都坚持去。我拄的拐插到冰面上就打滑,一次次摔倒,我起来再走。就这样我拄的拐坚持上了六年小学,考上初中、高中。学生时代我的拐杖就摔断了三四根,路上都是好心人,其中还有解放军背送我回家,我至今难忘啊!从小学到高中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得了奖励很是高兴。高中毕业了,我梦寐以求上大学,高考完我也预测到了:我的梦想是不会实现的。</p> <p class="ql-block">落榜了,找工作吧,其实更难!落榜的同学陆陆续续都分配了工作,可我一点音讯都没有,找了“区劳动科”、“市劳动局”,人家给介绍了单位,都说“不要残疾人”。找个小集体企业都不录取,人家说“拄着拐杖,能干啥?”连试工都不给我机会。求奶奶告爷爷都没门!无奈,我回家把我的拐杖砸烂了,练习用腿走,开始真难啊!腿一落地就钻心的疼,白天练、黑夜练,一个多月了才能出门上街。后来,20岁时我找了街道一个生产组报了名开始工作。生产组里几十个人,基本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姨,还有退休的大爷,所以我就努力干,事事抢着干(生产五金加工元件)。我跟着退休师傅学钳工、学维修……害怕他们嫌我是残疾人。几年后,我们学会了各种活:冲压零件、制作模具、维修机床等等。后来生产组发展到几百人,成立了区里的集体工厂,开始生产缝纫机零件。因为表现出色,厂里让我当上一车间主任,派我和老师傅去上海、北京缝纫机厂学习技术。回来帮助厂里搞技术革新、投入缝纫机零件的大批生产。功夫不负有心人,多年的努力换来我今天的荣誉,多年被评为区里、市里的先进生产工作者。至此,我才真正感受到我的生命价值——证明我也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p><p class="ql-block">我30多岁时,由于个人条件差,身体残疾,收入低,很难成全我这样的</p> <p class="ql-block">人。母亲托人介绍,找了一名农村姑娘(她身体健壮)结婚,我很有幸,也很知足。刚成婚时她没有工作,就去做临时工:拉车运输、挖防空洞……怀孕后,在家缝鞋垫、缝裤头、糊纸袋……有了孩子后就去了街道“代营店”打工,蒸馒头、炸油条。都是夜间开始生产早上售卖,很是辛苦。白天补点儿觉,还要照顾年幼的孩子,还要照顾年迈多病的母亲。我上班单位又远中午不能回家,多亏她一人照顾,后来她表妹来了帮忙。每天下午下班后,我都赶紧去赶公交车回家做饭看孩子,才能让她去睡觉,准备上夜班。</p><p class="ql-block">直到一九八七年,发生了“超生”儿子的事,惊动了办事处、区政府——妻子怀着七、八个月的身孕离家出走,我被追责,受到单位的处分:停职、停薪、取消预备党员资格。后来,“计生办”又动员我做了“结扎”手术。在我回家休息期间,发生“结扎”手术并发症,尿血,又到“省立医院”住了院,大夫怀疑是“前列腺癌”。经过各项检查、化验,在医院住了50多天,最后排除了癌症才出了院,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家后,我就没了工作,在家休息。当时,老宅要拆迁,妈妈暂住到五弟家里。我带着两个女儿(一个十二、一个四岁),生活困难,妻子就在暂住的馆驿街找了一个饭店打工挣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过了两年后,我们又回迁到原址,住进楼房,母亲又和我们住在一起了。妻子在小区路边和她表妹摆摊干起早点(炸油条、磨豆浆)生意,凌晨两三点起来和面、磨豆浆、点火炉,四五点炸出油条、鸡蛋包、烧开豆浆……开始生意不太好,但是维持生计就可以了。在露天下,没有棚屋,遇上夏天疾风暴雨,冬天严寒冰雪,真得很难经营。又是违章摆摊,要交罚款,交卫生费,常常被“城管”和“派出所”人员没收工具:抬走火炉、油锅,把我们的“台称”都拿走了。街上的地痞流氓又蹭吃蹭喝不给钱,掀桌子、往油锅里扔石头、扬沙子,半夜里在摊位前解大便……忍无可忍,只为了生计——“忍”!后来生意好点儿,人手不够,她表妹结婚走了,就雇了一个人,工钱挺高,也忙不过来,我身体好点儿了,所以我就去帮忙——帮助翻翻油条、收收钱、算算账、发发货、盛盛豆浆等。早上我也五、六点就去,正好客人多,忙时。</p><p class="ql-block">从小时与我相依为命的老母亲,2002年5月突患“脑血栓”,我和妻子立即送母亲去“省立医院”检查,需要住院却没病床。后来去了“铁路医院”住院治疗,由于病情发展快,抢救已晚,老母亲六月中旬离开了我们。母亲住院抢救期间,姐姐弟弟和我们轮流侍奉在妈妈身旁。回到家本以为妈妈能慢慢恢复恢复,所以把妈妈安排了新装修的一楼房间。当时没病前她老人家一直想住新房,出院后,安排妈妈住到一楼新房,她很满意。没想到仅仅十多天妈妈的病情发生逆转——2002年端午节后十天,</p> <p class="ql-block">期间,姐姐弟弟和我们轮流侍奉在妈妈身旁。回到家本以为妈妈能慢慢恢复恢复,所以把妈妈安排了新装修的一楼房间。当时没病前她老人家一直想住新房,出院后,安排妈妈住到一楼新房,她很满意。没想到仅仅十多天妈妈的病情发生逆转——2002年端午节后十天,阴历五月十五,早上七点四十分我揽着妈妈的头,她开始倒气,一句话也说不出,一直攥着我的手,还没等姐姐弟弟赶到就停止了呼吸……</p><p class="ql-block">妈妈走后,我一直精神恍惚,很长时间像掉了魂儿。没有了依靠,没有了主意,很长时间都觉得妈妈就在屋里,就在床上。我倒上一杯茉莉花茶,要先给她老人家放在沙发茶几边,我擀上一柱手擀面也要先给她老人家盛上一碗,浇上豆角卤子(这都是她最爱喝爱吃的)。</p><p class="ql-block">长期的憋闷,累积的思念。2003年秋,我突然得了重型“急性胰腺炎”,当时肚子疼的厉害,在床上打滚,去省立医院路上在车上也疼的打滚,真是要死的感觉。去了急症室,马上抢救住院,注射一支进口“斯他宁”就需三、四千元,光抢救就是20多天,一天住院费是四千多,20多天就用了七、八万啊!那时还没有医保,全是自费。大夫问妻子:“还要注射抢救的药吗?”她果断地回答:“继续打吧”!住了40多天院,不能吃饭全是注射的“营养液”维持。妻子花尽了积蓄,保住了我的命!</p> <p class="ql-block">后来,到2004年5月、2005年10月又犯了两次。大夫说是“胆囊结石”的原因。2006年5月又犯了,又住进了“齐鲁医院”,决定切除胆囊,才能彻底根治“胰腺炎”,所以做了胆囊切除手术,至今没有再犯。这次住院使用“医保”报销减轻很大的负担。</p><p class="ql-block">磕磕绊绊几十年过去了,转眼我到了“耄耋”之年。</p><p class="ql-block">悲喜交加之后我怀念我的老妈,怀念我的五弟、二姐和大哥、大姐,感谢我的妻子,老伴儿一路走来对我的陪伴和照顾!感谢这么好的社会,养育了我,让我生有依靠,病有保障!</p><p class="ql-block">谢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25年2月17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