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埠村炸碉堡 勇当爆破手</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槐荫区战斗英雄:袁永福口述</b></p><p class="ql-block"><b>槐荫区:袁联光\袁梁添整理</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埠村是山东省章丘县的一个大的镇子。当年,这是一座规模很大的土围子小城,四周都是用石头和混合土垒砌成的约3米多高的城墙,有3个城门,城墙的顶部有两米多宽,上面筑有掩体工事。城内驻扎着国民党的1个团,还配属1个骑兵营,火力装备强,守敌也很顽固。几个月前友军曾经在这里跟他们交了一次火,结果没有成功。上级首长命令我们团,要开展百日练兵活动,充分吸取友军的经验教训,充分做好各项准备工作,坚决拿下这座小城,消灭城内守敌,拔掉这颗钉子。我们营是主攻营,我们连是主攻连,我所在排又是主攻排,班还是主攻班,大家深感任务光荣,责任重大,但压力也很大。我当时才19岁,当兵也才1年多时间,我找连长二天,非要当第一爆破手,因为,我在全团爆破比赛中荣获第一名。最后,连里确定我为爆破队第一爆破手,负责炸碉堡的艰巨任务。</p><p class="ql-block"> 那是1946年8月24日,天刚擦黑,在文祖驻扎的国民党军队炮兵,就不时地向埠村外进行炮击,企图阻止我军攻城。晚上十点钟左右,我们做好准备,陆续进入出发阵地。黑黝黝的夜色里,我和战友们急切等待着发起总攻的命令。</p><p class="ql-block"> 行军途中,忽然,我感到左胸前受到猛烈一击,一阵巨痛,马上转过身来对我身旁的副班长说,你怎么打了我一下啊,副班长说我没打你啊,我说胸口上挨了一下,可疼啦,接着顺手摸到一块发烫的炮弹皮,正好卡在斜背在左胸前的子弹袋的子弹上。副班长替我取下炮弹皮,吃惊地对我说:“袁永福啊,你还真是有福呀!要不是子弹袋里的子弹保护着你,或者炮弹皮再偏一点,你的小命就没啦!”。</p><p class="ql-block"> 副班长这么一说,我用手摸了一下子弹袋,发现左胸口前的子弹袋里的4颗子弹头下的铁弹壳,被炮弹片齐刷刷炸的只连着一点弹壳皮,没有这4颗子弹的保护,恐怕就要牺牲了。</p> <p class="ql-block"> 天一放亮,随着一阵急促嘹亮的总攻号声,攻城战斗打响了。敌人凭借着坚固的工事拼命抵抗,我军集中火力猛打猛攻,前仆后继,终于架起云梯攻入内城,敌人从城墙后撤到城内的防御工事,继续顽抗。</p><p class="ql-block"> 敌人两挺机枪从一处碉堡中不断吐出火舌,许多战友中弹倒地。为了减少伤亡,连长刘宝生命令战士们迅速隐蔽到民房中,同时指挥我抱起20多斤重的炸药包,在5挺机关枪的火力掩护下,快速接近敌碉堡。我们平时进行爆破训练时,严格要求爆破手首先要保护好炸药包,把炸药包托在后腰上,自己牺牲了不要紧,后面的战友还会接过炸药包继续前进,如果一旦炸药包被击中,人和炸药包都保不住了。 <b><u>炸碉堡时,生命不重要,炸药包重要。</u></b></p><p class="ql-block"> 我扑倒在敌碉堡的跟前左侧,从射击孔的左侧面干净利落地将炸药包塞进射击孔内,快速拉燃导火索,手指上留下导火索拉环作为向领导汇报完成任务的凭证,一个熟练的后滚翻动作,迅速撤到安全地带,只听得一声巨响,硝烟弥漫,只看着连长手臂一挥,战士们奋不顾身,朝前猛冲。可是,这时碉堡里的机关枪突然又响了起来,猛烈地朝冲锋的战士们扫射过来,立刻有六、七名战友倒下了。连长马上命令撤回原地,瞪大眼睛对我训斥道:“小袁!你怎么搞的?”然后,朝着大老李喊道:“大老李,你去把碉堡给老子炸了,干得利索点!”</p><p class="ql-block"> 我这个人好胜心强,挨了连长的训斥,看到战友伤亡,眼泪夺眶而出,没有完成任务,这是我最大的耻辱。我咽不下这口窝囊气,便去争夺大老李手里的炸药包,决心宁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把敌人的碉堡炸掉,否则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大老李知道我的倔强脾气,在连长的默许下,非常不情愿地把炸药包递给了我,指导员、副连长和排长也替我讲情,说小袁确实将炸药包塞进了碉堡,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是敌人又将炸药包推了出来,还是让小袁继续完成任务吧!</p><p class="ql-block"> 经过连长允许,我再次准备出发。第二次炸碉堡没有用炸药包,担心会让敌人再推出来,而是选择了拉雷作为爆破工具。拉雷是一种前端有一个装有15斤炸药的金属弹头,尾部是一根木把,拉弦后延时10秒钟左右爆炸,威力极大,而且还有一个优点,拉雷不像炸药包那样被枪弹击中后爆炸。我又一次在机枪的掩护下冲到敌碉堡前,站在碉堡左侧,迅速将拉雷的前端伸进了碉堡的射击孔里,这次,我用右肩死死地顶住拉雷的木柄,侧着身子躲避射击孔的子弹,顿时感到木把上有一股力量在向外反推。我想,这回可不能再让敌人推出来了,我铆足了全身力气将拉了弦的拉雷顶住,一秒、两秒、三秒……,很快就到爆炸的时间了。我这时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生死,决心与碉堡内的敌人同归于尽。连长刘宝生、指导员郭鸿声在我后面二、三十米处,对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知道我要拼命了,急得大声呼喊:“小袁!快撤!小袁快撤!”我听到了连长、指导员和战友们的呼喊声,但我怕一松手,“哧哧”冒着烟的拉雷会被敌人再一次推出来,前功尽弃,因此不论如何也不撒手。这时,连长又喊道:“袁永福,我命令你快撤!”,不知碉堡内出了什么情况,反推力突然消失,可能是敌人想逃命,我抓住机会顺势将拉雷推进碉堡内。</p><p class="ql-block"> 此时,离拉雷爆炸还有二秒,紧接着向后翻滚了三、四米,“轰”的一声巨响,碉堡炸毁了,从空中纷纷落下的碎石快砸了在我身上,右小腿上被砸得露出了骨头,耳朵被震得流出了血,眼前一片昏黑,脑袋鼓胀地嗡嗡作响,生疼生疼的,什么也听不到了。</p><p class="ql-block"> 2017年1月,中央电视台《一年又一年》专题栏目组到家拍摄时,我说:“就是这最后二秒,让我多活了71年。”</p> <p class="ql-block"> 炸掉了敌人的碉堡,战友们迅速跟了上来,继续朝城内冲去。可是敌军十分顽固,利用城内建筑房屋进行抵抗。我们冲了一段,就发现前面3间大屋后的一段高墙上,构筑有敌人的一个机枪掩体工事,居高临下,四处乱射,挡住了我们进攻的路线,还打死了我的副排长和几名战友。我负伤后经过简单包扎,与战友们一起向城内进攻。因敌火力十分猛烈,连长不得已发出了停止进攻、暂时撤退的命令。</p><p class="ql-block"> 我因为耳朵一时被震聋,没有听到撤退的号声和哨子声,也没注意到战友们也都撤下去了,我只身闯入了一个敌军的碉堡里。这个碉堡就在敌人机枪工事的下边,碉堡里一时没有人,碉堡后面两旁放着两箱手榴弹,最上面一层手榴弹都打开了保险盖并拉出了线。这时,有几十名敌人正赶来增援,我利用碉堡作掩护,朝敌人猛甩手榴弹,先后8次打退敌人的进攻。敌人也不知道碉堡里有几个人,看着进攻不行,就撇下八、九具尸体,抬着几个伤兵撤了回去。</p><p class="ql-block"> 我见敌人不反击了,便朝四周仔细瞭望,找一找自己的部队在那里。只见远处指导员正朝着我打手势,他用右手一个劲地朝上指,怕我看不清楚,又拿着一面小红旗继续朝上指。我耳朵不好使,什么声音也听不见,看到指导员的手势和小红旗后,从碉堡里伸出头朝上一瞧,发现围墙上方有敌人机枪工事,两挺重机枪封锁着当街道路,给我军的进攻造成了极大的障碍和威胁。</p><p class="ql-block"> 我立刻明白了眼前的阵势,赶紧地朝上面的敌军机枪工事扔手榴弹,连扔了二、三颗后,都被敌人从上面扔回到地面后爆炸。我动了动脑筋,把手榴弹拉弦后在手里停上几秒钟再往上扔,这一招果然奏效,接着又连扔了几颗后,上面的机枪声不响了,机枪工事就被炸毁了,战友们很快地就冲了上来。我爬上敌人的机枪工事一看,两挺重机枪的旁边躺着六、七具敌人的尸体,其中一个被炸掉了一个肩膀,还有一个被炸掉了半张脸,估摸着是敌人捡我扔的手榴弹往回扔的瞬间爆炸的。</p><p class="ql-block"> 快到中午时分,还有一部分敌人不甘心失败,利用占据的房顶继续进行反扑。连长命令大家准备好枪榴弹,朝房顶上射击。我也端起枪榴弹,瞄准敌人,打了40多发。由于枪榴弹对付制高点上的敌人很奏效,很快就将敌人打垮。</p> <p class="ql-block"> 这次战斗,我军全歼敌人,缴获了不少战利品。我们连队缴获了300多匹战马。我因为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突出,据连队统计:我一人共击毙敌人22人,缴获二挺重机枪、一挺轻机枪,关键时候炸毁敌人碉堡和工事,被评为二级战斗英模,光荣出席师“英模会”。这次埠村战斗的胜利,得到延安中央军委和毛主席的高度评价,授予我所在的10 团为“加强团”的光荣称号,并号召鲁中军区各部队向10团学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