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里的娘亲

一壶月光

文字编辑：一壶月光

美篇编号；25538863

　　在这万籁俱寂，既没有微风轻拂，也不见星月光辉的夜晚，我静静地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我轻轻扯出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任由对娘亲的思念如潮水般蔓延，细细缅怀与她相关的点点滴滴。

娘离开我们，已然十八个年头了。可时光的流逝，并未冲淡我对她的眷恋与思念。她的音容笑貌，依旧会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么亲切，又那么温暖，仿佛她从未真正离去。

　　娘这一生，生育了八个子女，含辛茹苦地抚养着九个孩子。其中，有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不幸夭折。父亲前妻离世时，留下了一个年仅三岁的孩子，也是娘抚养长大的。我们兄妹几个年龄相差不大，彼此间间隔两三岁，相继来到了这个世界。

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缺衣少食的艰苦年代，生活的重担如同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娘凭借着勤俭持家的美德和精打细算的智慧，让我们没有一个孩子因饥饿而遭受苦难。她那并不宽厚的肩膀，瘦弱却无比坚毅，硬生生地扛起了这个几乎摇摇欲坠的家，为我们遮风挡雨，给予了我们温暖与依靠。

　　老家的日子愈发艰难，实在难以为继。远嫁到东北的大姐得知家中情况后，邮回去六十元路费，父母又变卖了家中老宅，于1958年正月初九毅然决然带着五个孩子奔赴大姐，没想到从未出过远门的父母带着四个孩子搭错了车，正月十五才赶到大姐所在的城市，兜兜转转五六天，下车的时候娘差点跪倒在地上，她是裹足的小脚，怎扛得住这翻折腾。

东北的冬日清晨，寒意刺骨，仿佛能冻透人的骨髓。可娘总是在天色未亮时，就顶着严寒悄悄起床。她轻手轻脚地忙碌着，为全家十几口人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饭菜。随后，她又细心地把我们几个孩子的棉衣棉裤一一拿到炉子旁，慢慢烤热，再轻轻地放进被窝里，让我们起床时能穿上热乎的衣裤。

娘有着一双裹就的三寸金莲，行动多有不便。然而，为了这个家，她却整日忙个不停，脚步从未停歇。无论是家里的琐事，还是田间地头的农活，里里外外的一切事务，全由娘一人操持。

父亲出身在殷实家庭，又是家中独子，自幼娇生惯养。成家后，他虽做着些小生意，却几乎干不来粗重的体力活。因此，这个家的大梁，便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娘那柔弱却坚强的肩上。

娘这一生，一天学也没上过，目不识丁。但她却打心眼里羡慕那些有文化、有学识的人。她常常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再穷，也不能穷了你们的教育，一定要供你们兄妹几个上学念书。学好了本事，将来长大成人，总会派上大用场的。”正是娘这份高瞻远瞩的见识，以及她不辞辛劳、默默付出的心血，给予了我们一笔无比珍贵、足以受用一生的财富。

　　娘这一生，心怀大爱，乐善好施。姥爷本是当地颇有名望的老中医，可惜在那个年代，医术传承有着“传男不传女”的旧规。然而，娘对医术满怀热忱，她背着姥爷，偷偷地学习。正是这偷学来的医术，竟让十里八乡的乡亲们受益。

娘嫁入婆家后，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在当地小有名气。谁家妇人临盆生产，或是有人身体抱恙需要针灸治疗，都会来找娘帮忙。登门求开药方的人更是络绎不绝，但娘为人仁厚，从不收取分文报酬。有时候，遇到紧急情况，她还会拿出自己采来的中药为病人救急。娘常说：“治病救人，本就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平日里，娘也常常教导我们兄妹：“看到那些孤寡老人，或是身有残疾、沿街乞讨的人，一定要力所能及地给予帮助。帮助他人，实则也是在为自己和子孙后代积攒福报。”

记得大姐曾跟我讲过这样一件事。有一回，娘在家门口看到一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浑身打颤。娘二话不说，转身进屋，脱下了自己仅有的一条棉裤，送给了那个人。

还有邻居家，有个不足百天的孩子，母亲不幸离世。当时，三姐才五六个月大，正处在哺乳期。娘每次听到邻居家孩子饿得啼哭，都会急忙跑过去喂奶，回到家后，只能烧些糊糊给三姐吃。就这样，娘一直照顾着那个孩子，直到他能够添加辅食为止。

娘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慈悲为怀的人。她老人家享年九十岁，寿终正寝。这一生，她做过的善事多如繁星，数也数不清。娘常说：“真正有仁德的人，不仅要修养自身，更要尽力去帮助天下有需要的人。”虽然我们的能力有限，但娘的言传身教，如明灯照亮我们前行的路，让我们兄妹一生都受益无穷。

　　在娘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们兄妹七人，从不同的城市匆匆赶来，只为能守在娘的身旁。我深知，这是上苍赐予我们的珍贵机会，让我们得以在娘最后的时光里尽孝，为这份养育之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当娘咽下最后一口气，永远合上双眼的那一刻，哥哥轻轻将娘抱在怀里，颤抖着抚摸着娘的脸庞，哽咽着说道：“娘，别怕，朝着那有光亮的地方走，别回头……”我们，则紧握住娘渐渐冰冷的手，仿佛这样，就能陪着娘走过这最后的一程，送她到另一个世界的门外。

娘走得很安详，面容平静，就如同睡去一般。我们兄妹几个，悲痛万分，跪在灵前，日夜守护着娘。那三天里，悲伤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几乎粒米未进。到了出殡那天，双腿早已无力支撑，几乎站不起来。可即便如此，我仍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娘亲，一路走好啊……”

娘离开我们的那天，恰好是感恩节。或许，这是命运的一种安排，娘亲在这一天离我们而去，是在冥冥之中暗示、提醒着我们兄妹，以及我们的子女，要永远怀有一颗感恩的心，记住那些所有对我们有恩的人，铭记他们的付出与善意。是的，我们将带着如山般厚重的父母之爱走过今生，这份爱，将永远是我们前行的力量。

母爱无言，却深沉似海。娘虽然已经离去，但她留给我们的，是一个宽厚而伟大的背影。每当忆起娘，面对那无私且崇高的母爱，我心中便充满了沉重、不安，甚至是惶恐。因为我深知，无论我们如何回报，都不及母亲给予我们的万分之一啊。

那至深至切的爱，在岁月的磨砺下，即便痛彻心扉，也渐渐化作了一种无言的淡然。曾经流淌不尽的泪水，也在心底悄然风干。即便我们走过千山万水，历经世间冷暖，尝尽人情薄凉，唯有母爱，始终是心底最柔软、最温暖的眷恋，如春日暖阳，照亮着每一段旅程。

张军老师赠诗：

月华如水洒清辉，

夜深人静思绪飞。

梦中慈母音容在，

醒后空余泪满襟。

岁月匆匆如流水，

母爱深深似春晖。

天涯海角情难断，

思念绵绵无尽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