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好几年前,马群主建议一起写写石埠子老街。好几年就这么匆匆别过了,写老街还是一个梦想。今儿元宵佳节,自觉悠闲,切一碟蜜瓜,沏一壶绿茶,老街就这样从四十年前缓缓闪来。</p><p class="ql-block"> 老街,在石埠子上过学的人心里,都有它的一席之地。我无法揣摩在这一众人的心里,它的模样。是神圣,是朦胧,是浓郁的烟火气,是家的温柔乡?是早起晚归,是挑灯苦读,是纯真懵懂,还是难以忘怀的,最美的,一起走过的青葱岁月。</p><p class="ql-block"> 在我心里,它是温暖的代名词。</p><p class="ql-block"> 我先来说说它存在我心里的方位。</p><p class="ql-block"> 董班长家就在街中心供销合作社对面,她家门前胡同不大,有个下坡,我没去过她家,脑里只刻着她回家从大道走向门口的片段,恬静的短发,文文静静的形象。</p><p class="ql-block"> 宋姐姐的爸爸在供销合作社以北开着诊所,她家在诊所的后面。</p><p class="ql-block"> 宋爸爸的手法异常高超,我这么说是因为那次发高烧,二姑父请他来给我打针,没有一点感觉。等过了一会退烧了,我才确定刚才他确实是打针了。</p><p class="ql-block"> 郑玉芬的家在供销社的对面靠南的棉站里面。她爸爸是棉站的领导,但在她身上却看不出一丝高于同学的优越感。还有张萍,应该是在石埠子党委家属院住,可位置已经是完全没有了印象。老街靠北有个照像馆,极其小的工作室,照相的打小是个残疾人,他是靠用手挪动着两个小板凳来走路。他老婆却是个健康人,这背后也必定是经过了重重的阻挠。老街靠南有个理发店,姓吴的师傅手艺很棒。理发店对面有一条胡同,往里走,就是石埠子中学。</p><p class="ql-block"> 这个偌大的院落,应该是石埠子老街的灵魂所在。这个院落,承载了一年一年,几十年,学子的朝夕苦读,同苦共乐。</p><p class="ql-block"> 史铁生说,二十一岁末尾,双腿背叛了我,我没死,全靠友谊。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掏心窝子的话是,一个孩子没有了妈,残了心,没死,也是指望着友谊。这友谊,就在这个院里,三年之缘,后续一生。</p><p class="ql-block"> 其实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我和她并不亲。她是一个忘我的人,为了兄弟姐妹忘了自己,为了邻里乡亲忘了自己,却唯独对我严苛。她对求学有一种执念,大概是因为她没有机会上学。当年她被从医院拉回来,躺在平板车上,惨白的脸,我觉得她躺在那里很丢人。有人说她死了,我没掉眼泪,心想,以后没人再打我了,管我上学了。但是很快我就体会到了,没人打没人管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幻想她躲了起来,我走在街上傻望着走过的人,有些相像就撵上去看看。一个孩子没了妈,哑巴慢慢嚼黄连。这以后的几年,我的世界是灰色的,厌世,琢磨离开的方式。</p><p class="ql-block"> 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友情就这样来了。那时的宿舍是一个大房间,同学们的床都挨在一起,两趟大通铺。晚上放学回来,开始吃回家背来的干粮,干粮换着吃,咸菜分着吃。一起吃,一起睡。我很珍惜这种热闹温馨的氛围。星期六,大家一起回家。她们因为回家在路上兴奋的时候,我在路上磨磨蹭蹭拖延时间。我不愿意过星期天,我愿意天天上学,学校里有别地方没有的关心,也没有冷眼恶语。</p><p class="ql-block"> 我总在说,命运给予我的友情,价值早已超越了亲情。这也是掏心窝子的话。不用说一大帮抄近路上学时的欢声笑语,不用说花姐和路贞的朝夕与共。几个夏夜,和燕转遍老街,握两手金蝉。三个春秋,和玲一桌吃饭,过一家人的日子。把这些温馨和美好,细细包裹起来,小心珍藏,用来支撑着熬过一年又一年。</p><p class="ql-block"> 老街,老街……</p><p class="ql-block"> 没有身受,无法感同。但是你想,一种相同的东西,给予不同的人,结果怎么会一样呢?那个富有的人,几乎没有什么感觉,那个贫瘠的人,自然就视若珍宝。</p><p class="ql-block"> 幸福给每个人不多,也不会少,在亲情里丢失,在友情里补找。黑夜荆棘,你只管微笑,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p><p class="ql-block"> 如果旧地重游, 石埠子河边的老柳,这时应该又鼓起了腮帮,不识眼前是旧人,笑问客从何处来?</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