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琐事》序

杨光义

2025年2月13日，乙巳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上海松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南院区重症监护室。入夜，乍暖还寒。

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礼花和鞭炮声，刺破病房里的寂静。室内，只有监护仪上显示的血压、血氧、心率等数字的跳动和波形的移动，提示着时间并没有凝固。

手腕上的创口还在隐隐作痛，刚刚经历的情形恍如梦境，担架、呼啸着疾驰的120救护车、急救室、手术室、重症监护室。由于造影只需要局部麻醉，我可以在手术室的电脑屏幕上看到医生从血管中插入导管的画面，屏幕上的动脉血管像是一根根章鱼的触须，随着心脏的跳动而翩翩起舞。生命原来如此简单而且脆弱，不过是这些触须的跳动，只要它们停止了，生命就随之终结。今早突发心梗，不就是它们暂时停止了吗？我生平第一次感觉与死神这么接近。

无论你贵为王公，贱如走卒，尽头都是死亡，人生究竟有什么意义？有人说人生就是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人生应该向前看，过好今天，憧憬明天。可是，病床上的自己，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而昨天的记忆却在不经意里不招即来，挥之不去。

历史是英雄创造的，芸芸众生只是在时代的海洋里随波逐流。人们不遗余力地寻访各代名人的故居和遗迹，谁会去关注一个寻常百姓的身世和生平。然而，无分贵贱，人生只有一次。纵是草根，也有自己的成败得失，喜怒悲欢，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自己的传奇。因此，我要写下自己的一生，写下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姑且称之为《凡人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