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并温暖着

李香平

痛并温暖着 <p class="ql-block">  昨天上午八点半钟,在白茫茫的、飘着零星小雨的大雾中,我携老伴驾车,拉着儿子,离开临高琉金岁月小区,向147公里外的琼海博鳌机场奔去。休假十余天后,儿子该回北京上班了。</p><p class="ql-block"> 一路上,淅淅沥沥的小雨几乎一直没有停过,且越来越密,甚至有一度差不多成了中雨。车中除了音量调得极小的车载音乐外,就是雨刮器单调的轻微的嗒嗒声。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条神经,忽然想起了我年轻时,每次回家探亲或离家回单位上班时,老母亲的那总是无声的泪雨滂沱的脸……“该死的雨,为什么要在今天下?!”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大约上午十点二十分,我们顺利的抵达博鳌机场。儿子的航班正点是上午十一点五十分登机。进大厅后,机场保安说:“现在过安检不需要排队,一会儿人多了就要排队了。”儿子说:“那我就进去吧。”儿子过安检后,还在老伴叮嘱儿子飞机落地后及时来信时,我转身就走。其实我不想在那种气氛中呆很久,人真是老了,年轻时一颗坚强的心,早被岁月无情地打得“稀碎”!已经有些年头没有与儿子在一起呆这么长的时间了,而且没有想到的是,短短的十余天里,大部分时间是儿子在病房里陪着我熬过来。故而今年与儿子的别离别有一番心情……</p> <p class="ql-block">  从候机厅出来,我和老伴立即驾车,向115公里外的海口海南省人民医院奔去。却是何故?我们该到医院去办我的出院结算,同时肚子上因做腹腔镜打的三个眼,该拆线换药了。</p><p class="ql-block">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p><p class="ql-block"> 我与老伴自去年十一月初登岛后,因身体原因,离开那群来自祖国大江南北的快乐候鸟们,不再跳新疆舞了。去年十一月底到十二月初,在与老伴自驾环游完环岛旅游公路回来后,感觉自己身体好疲惫。“廉颇老矣!”我暗自感叹。</p><p class="ql-block"> 今年元月二十一日一早,我忽然发起了高烧。老伴驾车就近将我拉到县人民医院。医生查了血常规,白细胞极高,显然是感染了。输完液,我的烧就退了下来。医生给开了三天的药,我们就回家了。哪晓得回家不久我开始腹痛,按以往经验服了些多酶片、益生菌,仍不见好转。元月二十四日,老伴驾车将我拉到七十五公里外的海口市海南省人民医院,掛了一个全科专家号,开一大堆单子,将身体里里外外,查了个七荤八素,最后人家告诉我们,没多大问题,连药都没开就把我们打发了。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从那天起肚子很少疼,偶尔疼一下,也是较轻,我就没太在意了。</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儿子从北京飞来海南,回家来过年。初二,一家人到海边玩了会儿,还驾车沿着环岛旅游公路欣赏了一路海岸风光。初三一早,一家三口兴冲冲的驾车奔驰二百六十多公里来到三亚崖州我小妹家拜年。亲人们相见自然是少不得要疯一疯,于是崖州湾,三亚湾椰梦长廊等地留下了一家人欢乐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  在三亚与亲人们欢聚期间,我的肚子又有些隐痛。我的小妹在学校是教高级护理专业的副教授,是我们姊妹中唯一的医学专业人士。我将近期的身体情况咨询了一下小妹,她说可能是肠炎。我说我正好带有肠炎宁,她说可以服。我服药后,感觉好了很多,肚子不痛了。</p><p class="ql-block"> 亲人们间的相聚既欢乐又温暖。时间过得飞快,第三天,与亲人们惜别,我们返回临高。返回途中,因儿子在呀诺达有业务需去看看,故一家三口趁机玩了呀诺达热带雨林公园。因有儿子在,总怕累着了我们,处处小心,基本上是坐观光车走马观花的在雨林游了几个小时,当然雨林风光自然是精彩纷呈。</p> <p class="ql-block">  二月三日,从呀诺达回来的第二天,我的肚子开始剧烈疼痛。我有些隐约的感觉到,在呀诺达景区餐厅那碗坚硬的炒饭,恐怕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p><p class="ql-block"> 老伴将我最近的检查报告和病情做了一个长长的文案,报告了我的植移医生,他随即回复:可能是急腹症,赶紧挂普外科。后来证明,我的移植医生余医生真“牛”!老伴在网上挂了半天的号,居然只有五号的。而儿子的朋友说:“直接上医院挂急诊不就行了吗。”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下午老伴和儿子把我送到海口海南省人民医院急诊科。腹部CT疑似肠穿孔。急诊科医生马上把我移交给胃肠外科医生,很快就住进了病房。</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马上进手术室。术前医生告诉我:“如果肠穿孔需要截去一截肠子,在腹部造瘘,三个月后才能重新放回腹腔,你能接受吗?”“我能接受。”我不假思索的答道,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啊!推进手术室后,医生跟我聊着聊着我就睡着了。在一阵很不好受的感觉中刚醒来,便被手术车推回病房里。医生对我说:“叫你儿子到办公室,我要跟他谈一下。”我是何等乖觉的人,马上明白不知自己的肚子里又长了什么“劳什子”。接着几天,便是没日没夜的腹腔巨烈疼痛,打了止痛针并无多大效果,害得老伴、儿子,跟着也是没日没夜的在病房陪着我,寸步不离。腹腔镜术后第三天,我因实在忍受不了巨疼,叫医生取掉了导尿管,接着一天后,又叫医生取掉了腹腔导流管,疼痛才大为减轻。医生说我这是导流管不耐受。我好想说:“你自己插根试试?”</p><p class="ql-block"> 之后第六天,又是一次肠镜检查,才确诊:肠子上长的劳什子是良性的,肠子是曾穿孔了,又被我自身的免疫机制修补好了,肠道有炎症,腹膜也有炎症,在医院的强力药物干预下,炎症控制住了,下一步是保守治疗。我还得接着继续吃流质十五天,才能正常饮食。而所谓的流质,就是医生推荐的肠营养粉。我的医生说了半天,我才听懂的。</p><p class="ql-block"> 九日上午,在医院输完液,拿上出院的药,由老伴和儿子陪着我回到了家中。至此,一场危机暂时解除。</p><p class="ql-block"> 从入院第二天到出院后的今天,我已经整整“辟谷”十一天了,居然很少有饥饿的感觉,这让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同时让我有时间去回味这场大病发生的种种情景……</p><p class="ql-block"> 在刚刚入院之初,当医生在腹腔镜下发现不好的东西并告之老伴与儿子后,老伴没经我同意,悄悄地告诉了我年近八旬的大姐。大姐马上告诉老伴:“汶子你不要着急,幸好李可也在。香平吉人自有天相,检查结果出来就立马告诉我。”至此,大姐每天都打电话询问情况;随后,大姐将情况知会了我的兄弟姐妹们,并打算只要我做切除手术,就安排姊妹们前来。小妹知道后立即来电话要来海口探望,被老伴和我坚决制止。路远不说,何况她身边还带着小天使般可爱的小外孙女,在我看来,那是天一样大的重要使命。接着五妹、三妹夫、三妹、弟弟、在盘州的儿子、儿媳、孙子们的亲情热线电话纷至沓来,一时间我被温暖的亲情淹没了……我最喜欢弟弟的那句话:“哥永远是打不死的小强!”老伴在病房天天跑上跑下,常忘了服药,腿脚都浮肿了起来,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儿子在病房夜陪睡在窄窄的折叠椅上,常常是我稍有动静他马上翻身爬起来,如临大敌,真是一人有病,全家不安。我的好朋友见这一段时间我有些安静,觉得不对劲,故来电话,被他猜个正着。</p><p class="ql-block"> 这一切的一切,让我好幸福!于是那些巨烈的疼痛便被这些铺天盖地的温暖怯去了。</p><p class="ql-block"> 人活着真好,这是因为起码你能感受到世间七情六欲、酸甜苦辣之人间烟火,这就够了。</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5年2月14日于临高病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