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春节

萨特

<p class="ql-block">  当卸下大红的灯笼那一刻,已然觉得这个春节彻底结束,又一个春节在忙忙碌碌间昏昏然然的度过。都在不停地感叹,年味儿变淡了,春节不热闹了,亲情疏远了。看看家里的小朋友,琳琅满目的玩具、各式各样的食物全然抵不住手机和电视的诱惑,在窗外阵阵的鞭炮声里,门竟然都不大愿意出了。</p> <p class="ql-block">  当我给他讲述起我们儿时一些春节的轶事,他竟然听得入迷,连我也觉得,那是好长好远的一段回忆。</p> <p class="ql-block">  和很多小孩子盼过年相比,我从小对过年充满了恐惧。春节的时候,正是数九寒天,最冷的时候,而我出生的地方,地处高寒,更是冷的出奇。冬天的被窝,冷的像冰块,睡梦中的我们常常蜷缩一团,希望这样可以暖和一些。那个时候是柴火灶,冬天刚好树叶枯落,年前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砍柴,差不多从小学四五年级开始,我就要把爷爷父亲用斧头砍下的树一根根的从很远的山坡扛回来,从开始很细的树杈,后来慢慢是很粗的树干。扛回来之后还要锯,父亲拉大头,我拉小头,没什么技巧,只管使劲儿拉就成。锯完用斧头破开,这个很危险的任务大人没有让我做,但破完之后,要搬到屋角码整齐。</p> <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没有自来水,吃水全靠用很远的井里挑水。快过年了,拆拆洗洗的用水量很大,我从最早的用水壶提,到后来的挑半桶水,再到后来的一整挑,来来回回的一天要跑十几趟......</p> <p class="ql-block">  唯一过年最期盼的就是能穿新衣服了!那个时候只有过年才能穿到新衣服!除夕夜里睡前试穿一下,依依不舍的脱下,初一早上要醒的很早,常常是凌晨三四点,放鞭炮、赢财神,我们常常在除夕夜里不肯脱下难得的新衣、新年第一天又很难起的很早而被性子耿直的父亲狠狠地教育。</p> <p class="ql-block">  初一不出门,从初二开始要挨家挨户的拜年。拜年的东西一般是四样,差不多就是自家蒸的馒头、自家做的洋面、一瓶自家酿的酒、一斤白糖、五斤白米之类.....你来我往,不亦乐乎。从四五岁开始,正月里和我外爷一起,他被大背篓、我背小挎篮,一走就是三四十里。好多蒸馍发了霉、面碎成了渣渣。</p> <p class="ql-block">  正月里吃的能比平时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并没好太多。三十晚上,用家里最大的锅,我们把它叫做牛头锅,像少林寺里做饭的那种。煮上一大锅的萝卜,放上两三块腊肉,主要是因为要充分的利用肉里的油才煮上那么多的萝卜。初一的米饭,锅巴要留着,还不能铲烂了,放在十五才吃,象征着团圆。从初二到十五,除非家里来了客人才新做饭,然后每天都是萝卜腊肉汤(全然没有肉,只有萝卜),初开始几天尚可,后几天萝卜已然发酸发涩,难以下咽,现在想起,依然噩梦一般。</p> <p class="ql-block">  初七八后,差不多立春,勤奋的人们已开始下地干活了,那个时候正是种土豆的时候,外爷打窝、父亲担粪,我负责扔洋芋瓣儿,寒风席地而来,几乎站立不稳。</p> <p class="ql-block">  春节的乐趣,就是能放鞭炮,那个时候没有烟花,唯一算的上烟花的就是冲天炮,还常常舍不得买。我们常常在放过的鞭炮里,找那些没有点燃的,一个个捡起来,稀奇的什么似的,隔上小半天,才舍得放一个。我哥哥从小喜欢动脑,常常有很多异想天开的发明,有次受感于隔壁邻家放的烟花,决定自己也做一个烟花。他费劲心思,将一个好大的铁锁(我们俗称将军不下马)里面掏空,然后把我们辛苦捡来的鞭炮一个个的拆开,将拆下的火药填满铁锁,再把一个比较大的鞭炮塞在锁口,幻想着能像烟花一样,飞出好远再响。哥哥找到一把斧头,把铁锁缠在斧头的一头,让我举着,他点燃导火索,远远地躲开,满心期待着胜利的花开。一声巨响,铁锁不知所终,万幸我尚安然无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