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正月看大戏

荒野 wildnis

<h5> —— 清末民初胶东传统农耕文化</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芝罘图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hefoo Pictorial Information</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第 157 篇</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b><span style="font-size:15px;"> 图文/摄影/制作:荒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年启首,胶东大地的农户渔庄,一卷绚丽而质朴的画集,掀开了色彩斑斓的新一页。它描绘着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未来愿景;手捧着吉祥如意、幸福美满的浓郁芬芳;吟诵着财源滚滚、人寿年丰的古老祝福;歌唱着阖家团圆、欢天喜地的早春祈愿。向大地,向蓝天展现着它的温馨和美好。</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晚清时期芝罘老照片,山前村头简陋的戏台。</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是夜,万家灯火已影影绰绰,唯有村子中央的广场上锣鼓喧天,琴声嘹亮。漆黑一团的夜里,广场北端一个木杆和笆秸扎成的舞台上,汽灯照亮了半个夜空。夜晚气温陡降,寒风凛冽,非但没有任何减弱的迹象,反而不时地飘着几朵迟来的雪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村民们都穿上了冬季最保暖的新衣裳,黑压压一片坐在台前,期待着演员登场。我和家人一起也坐在前几排右侧的小板凳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随着音乐旋律的起伏,演员步履轻盈,碎步快捷地奔向舞台中央,一个亮相,引来了阵阵喝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农村没有电灯,更没有电视,一年也难以看到一场电影。过大年唱大戏是全村老百姓唯一的愿望,更是孩子们幸福无比的期盼。</p><p class="ql-block"><br></p> <h5>  清末老明信片,村里扎戏台,唱大戏。</h5>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农村唱大戏,每年春节期间从正月初三、四开始,最晚到正月十六七,每晚都有演出,每晚都不重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岁末年终,腊月伊始,天寒地冻,田间地头早就无人光顾,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前忙后,准备过年度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每个村,那时称作大队,根据大队往年的经验,请出老琴师,在全村青年中挑选演员。组织有文艺才能的青年编排剧目,安排乐队。剧种主要是京剧、吕剧,还有琴书之类的。当时作为小孩也记不清到底编演了什么剧,也就是看热闹而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3年4月荒野拍摄的黑白照片,古现三月三庙会上的扎戏台唱大戏。</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后来想一想那时的吕剧主要是《借年》、《李二嫂改嫁》、《王小赶脚》、《墙头记》、《逼婚记》,《红嫂》。后来记得都是文革期间的一些节目,快板、三句半、表演唱《老两口学毛选》、忠字舞等等一些自编自演的节目,还有一些革命样板戏选段如《智取威虎山》、《红灯记》等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各村都不尽一致,之前都相互通气,今年你村演什么,我村唱什么,避免雷同,各现特色,目的只有一个:“换戏”。也就是说,一个村的戏只能安排一晚上的演出,周围许多村之间轮流换演,每个村都能看个十天半月的。甚至有时还跨公社,也就是跨乡镇,邀请外公社的村庄来演出,更有甚者可能还跨县。</p><p class="ql-block"><br></p> <h5>  哈尔滨老明信片,扎戏台唱戏。</h5>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次村里邀请了临县距离我村40多华里的冯家村演出队,好像是什么民兵类的节目。那时这种情况很少见,涉及交通、吃饭、半夜三更返回等等一些列问题,特别是那个年代,交通不方便,村子之间没有公交车,只能靠拖拉机,我看到有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愣是骑着自行车奔越那高低不平的山路。村里也没有饭馆食堂,就分派到几户人家里吃饭。忙活了几个家,快乐了全村人。当时的生活条件都不怎么富裕,质朴无华的百姓,敦厚善良的品格,友爱互助的精神,今天想来很是感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不过村村唱大戏,就要扎个戏台,这在农村则是一个临时的建筑,过后就会拆掉。戏台四周用砖石砌上围墙,中间填满土造就一个台子,这是一个永久的。想来当时村里开大会,搞个什么活动都在这里,而过年就要在上面扎一个临时的戏台。四根又粗又高的松木杆立在四角,然后在左、右、后三面上中下加几道横杆,用笆秸箔也就是高粱秸和麻绳编成的围箔围上,后面两侧留两个上下舞台的门。舞台上面是露天的,有的时候也盖上一层笆秸箔。前脸上端挂一横布幕眉,再里面挂上大幕。当时,我们村戏台的东北角有一栋房子,大约三间的样子。除了有个正门即南门之外,还有一个西房山门,出门上个小台阶可登上<span style="font-size:18px;">舞台,</span>这房子是专门用作后台化妆和休息的地方。</p><p class="ql-block"><br></p> <h5>  清末民初时期老明信片,山村大戏台演出。</h5>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从清末民初一些老照片、明信片上的影像来看,在胶东这片土地上,几乎到处可以看到这种扎戏台、唱大戏的景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对我们孩童来说,最有趣的还是占场儿,也就是占地方占座位。那时候是孩子们最喜欢干的事,有的孩子上午就去占地方,而大部分是午饭后开始的。一家子的孩子,或同邻居家的孩子一起,每个人抱着几个小板凳,大一点的孩子扛着一条大长凳,奔向村子里的戏场子,找个最佳的地方一个挨一个地放在哪,到半过午就几乎摆满了一大半的地方。晚饭都是替换着回家吃饭,偶尔也看到孩子们为占地方争吵打架。</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2023年4月荒野拍摄的黑白照片,古现三月三庙会上扎的戏台。</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占场儿,对孩子们来讲仿佛比看戏更热闹。这是一年当中聚集孩子们最多的时刻。记得平日里上小学的时候,每个班每年都在不同地方,因为没有集中的教室,只能分别分散安排班级的教室,记得刚上一年级的时候是在村东头高家宗祠堂里,二年级搬到东北疃的民房中,三年级在大队广场南的厢房里,后又安排在大队南面的一间厢房里,直到文革初期才有了宽敞明亮的教室和集中的操场与校园。当时一个班的学生数并不多,好像二三十个学生,下课的时候十分八分钟根本没什么可玩的。</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看吧,占场儿几乎把全村的学龄儿童包括没上学的孩子都集中了起来,莫大一个娱乐场,尽情地玩,放纵地跑、恣意地兴。跳绳、跳田字格、跳马、投毽子、下五福、玩陀螺、捉迷藏、抓俘虏等等,搜肠刮肚、极尽巧思地折腾着。</p><p class="ql-block"><br></p> <h5>  清末民初时期老明信片,乡村扎戏台唱大戏。</h5>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想起来占场儿,占地方,可能现在有的人仍然站在那儿占车位,可能也是中国古老传统的排序观念。先别说拥挤、起哄、加塞、插队的事,仿佛西方国家的排队就和我们的概念有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一次在威尼斯,临近中午,我们几个人都想上厕所,便去找厕所,一看人们排了一个长长的队伍,等排到我们估计要尿裤子了,可是附近就这一个公厕,排吧,没办法。这时发现男女混排一行,很不理解,为什么男女不分别排队,我看了一下,女多男少,如果分开,男的就会快一点。后来看到一女的从男厕所出来,也有男的去女厕所,这才知道,为了实现所谓的“绝对公平”,在人多的情况下,不管是男是女,按照先来先得的原则,这时的男女两个厕所可以混用,西方资本市场国家真是算计到家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儿时盼着过年,吃好的,虽然吃的是现在平日里的日常饭;穿好的,自然也是粗布衣裳;天天玩耍吵闹,放爆竹,玩陀螺,占场儿看戏,无忧无虑,天真无邪,不过偶然也有感动的时候。但童年的自由,童年的梦,童年的幸福,童年的爱,长大之后仿佛都悄悄地不知不觉地溜走了,似乎永远地消失了,再也找不回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本文载于百花文艺出版社《写意福莱山》</span></p><p class="ql-block"><br></p><h5>原创作品 版权所有</h5><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