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文字:无语</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图片:网络</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岁一枯,时间过得真快。这几年我在自己生活的这个地方转圈圈,沿着丝绸之路穿梭,寻找明长城附属之地。古堡、烽火台,古渡,村落,沟,泉水,那么多的地方,有些已经荒废,有些被保护起来。我像一个好事之徒,东一块,西一块,走到荒废之地,那里已经没有人迹,当我趴在遗留院墙上张望的那一刻,像个偷窥者。那些几百年的城堡,在兵戎相见后的和平年代,人们一茬一茬地走向了远处,再不见回来,然后,寺庙拆除,房屋倒塌。多年后问起这些走出去的人,没人知道他们具体去了哪里。时间是走动的,人们把生活看得很重要,不像去割草浇地,出门前不做任何准备。出远门,为生计他们安顿好家里,然后去了远方,接着全员搬迁,再不回来。慢慢,城堡在时间的推移中,只留下一些空房子和城墙的残垣断壁,被丢弃后慢慢荒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里的一切在某一个阶段停止了!红水城堡,多少年前,它是边陲之地的守卫者,是兵家的必争之地,是分县,朝代更迭,它在某个时代,停止在这里,现在,这里没有人影,城墙残缺不全,城堡内的房屋连根拔掉,搬迁得干干净净,只有几间新盖的庙宇和两块写有庙宇撰记和城堡撰文的石碑立在原地。来到红水城堡遗址,我恍惚看到一些穿着棉袄的老汉蹲在墙根边晒太阳、吹牛、聊天,黑夜城中房屋中的灯光透过纸窗户,渲染城堡中烟火气的情景。这时,一群大雁鸣叫着缓缓从城堡上空飞过,仿佛有声音在呐喊:红水城堡,谁是你伸向天空的手,谁又是你心中的英雄?是城堡外新建村庄中袅袅升起的炊烟,是我们脚下无意间踩到的瓦砾,还是那几棵柳树?谁是你永不挪步,却转眼间又走了几百年的脚?是城墙上的椽子,夯墙用的砂石,建造房屋根基用的土地,还是一只飞鸟!谁是你默默注视的眼睛?一头驴,一只鸡,还是护城河中深埋的那些头颅。它们随着时间不住地走,不住地注视,然后抬起那厚重的头颅站立在这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古老的宽沟城堡,我走进一家废弃的院子中转一圈,然后走进一间宽大低矮的卧房,看见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几十米长的一张大土炕,有点吃惊,从没见过这么大的土炕。我想,这家男人肯定雄壮无比呢,他修了如此阔大的一个炕,一定想和自己的女人夜夜劳作生养几十个儿女。然后经过几十年的弯腰驼背,一群儿女在一个早晨像庄稼地里的苞米秆一样,齐刷刷地站在他面前,他自豪地窃喜,自己点豆得豆,种瓜得瓜。多少年后的今天,土炕一片荒芜,在炕角长着一些杂草,一张席子和一床破烂的被子搅和在一起,堆在炕沿上。看这景象,这家男主人年轻气盛时的自负不知道实现了没。古堡孤寂,村庄残存,有些人离开这里去了别处,有些人继续生息。村子里依旧会刮大风,城墙上的尘土照样被吹进荒野中,曾经的厮杀、繁荣终归也随着风走到了今天。我从固定门开始,挨家挨户地探视,羊圈,猪圈,鸡圈那么多的年代里,多少人从固定门走进来又从康埠门离开。城外泉水还在流淌,枯树等待发芽,学校没有孩子们的身影,人们执着地将毁了的寺庙建在原址上,虽然没有全部复原,但那也是信仰人最后的倔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冬天的一个下午,我站在三眼井堡残存的城墙上,只看见四周浩浩荡荡的一片荒野,冬季的落雪贴着墙根厚实地堆积在一起。偌大的空城中有一只狗在叫,那是一个牧羊人的狗,他去远处放羊,把狗留在羊圈看家。没来三眼井堡之前很是期待它的样貌,来了倒让人失望。眼前的三眼井堡像一块被扔在荒野里的破抹布,轮廓还在,却是残缺不全。那几堵残存的墙体把人带到很远很远的年代,在很远很远的年代,男人们摸黑就吹灭了灯,他们手持长矛,和衣而睡,在城堡的烽火台上,哨兵昼夜不眠地望着四周。只有一个进口的城堡地势犹如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城堡的村落中有他们的女人孩子,他们远离故土,扎根边塞,娶妻生子,他们在这里度过可怜巴巴的一辈子,幸运者一生,命不好的,在战场上回不来就死了。因为这里是阻挡鞑靼回子侵略的屯兵城堡,也叫汜水关,长城建在城堡边上,他们保护好城墙,就保护好了自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离开三眼井堡,我穿过魔鬼峡,一头钻进群山连绵的山谷中,山谷中有泉水流淌,哗啦啦地流进沙石中,不能浇地真是可惜。泉水不知流了多少年,现在还没干枯,如果比作一个人来说,他应该有几世轮回了吧。话说回来,泉水不是人,没有轮回,它没有干枯,才能站在原地,遇见今天的我们。峡谷两侧的山脉高过时空,我感到每一座山都能把我挡到一边,我只能一座一座穿过它们,结果,我在山的尽头看到了头墩子烽火台,接着二墩子,尖尖墩、双墩、方墩等等,那么多的烽火台,串联到永泰城。哦,说起永泰城,我心中一暖,是呀,那是我祖辈生活过的地方,也算是我的根源。跟着烽火台一路寻过去,永泰城完好地呈现在眼前,走了那么多的路,寻了那么多的事,才知道永泰城虽然比红水堡和三眼井堡年轻几岁,却是一连串城中最璀璨的一个,它保护相对完整,与城相关的历史名人多。算起来,从红水堡出发经过三眼井堡,宽沟城,永泰城、镇虏堡,芦塘堡、索桥古渡。黄河文化,丝路文化、长城文化,这许多的文化交汇在一起,形成的历史文化,呈现出别样的风采。今天,我看见它们的样子,记在心里,然后去寻找它们的宽度、厚度和深度。我一直把根源当成一个梦,我不是政治家,不是史学家更不是高僧大德,我只是在一时兴起时,穿梭在这些遗址中间,肤浅聆听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一天我会想,几百年前或者千年前,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们,或许是因为战争、或许是因为先祖的迁徙,让他们在此扎根。他们有没有想过,多少年后的今天这里会是什么样子,会有好事者探古论今?也或许好事者身体里流淌着和他们一样的血脉?在这片土地的深处,今天的人们挖掘出他们曾经的生活用品,一件件瓷器上布满灰尘,瓦砾破碎无形。把这些东西无限放大,人们发现,布满灰尘的物件是今天人们的宗亲。不管承不承认,远处荒野中的古墓群可以佐证。多少年来,或在草莽深处,或在荒野里,这里香火延续,不曾断过。</p><p class="ql-block">见了这么多,我猛然觉得我像钻进了密密麻麻的历史漩涡中,拨也拨不开,捋也捋不清。能怎么样,风不知道这些,它照样夹杂着一股来自遥远山谷的气息吹在我脸上,那一刻,我忘掉了时间,忘掉了路,不知道停了多久,我抬起头,看见天空中繁星点点,缓缓移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索桥古渡遗址上,千片的石块构建出的灶房,客栈,卧室,狗窝,鸡窝还有我说不上名的,成了废墟。走在这片石块废墟上,运气好你会发现一只狗的干骨头暴晒在阳光下,一个用来盛饭的瓷碗,寺庙顶部的瓦片;听见远古船工的号子声,小孩的啼哭声,女人和男人的窃窃私语声,这一切,穿过时空深深浅浅的风化之路都在。我高晃晃地站在黄河峭壁之上,看见风吹起的浪花拍打着明长城的起点。我的思绪被牵到枯藤与昏鸦凝视的古道上,驼马嘶鸣,客商往来,他们牵着托有丝绸的驼马,走向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地界。他们以贸易带动经济,以经济带动繁荣。他们走出来的那条路,我真想赶过去看看……</p><p class="ql-block">根源在哪里?我们跟着自己的心走,看见了,听见了,感动到了,就会遇到这片土地最初的样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