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官“陈阁老宅”之所见

颜志庭

　　来浙江省海宁县盐官镇旅游，一定要游一下陈阁老宅，该宅第是清雍正时期的相国（宰相）陈元龙的祖宅，人们俗称其祖居为陈阁老宅。

陈元龙，字广陵，号乾斋，是康熙二十四年一甲二名进士（榜眼），曾任翰林院编修、日讲起居注官、会试同考官等职。他因牵涉“植党营私”案被休致回籍，后又被起复，担任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陕西乡试主考官等职。陈元龙在广西巡抚任上留下了许多事迹，深受当地人民的爱戴。

　　1982年2月，陈阁老宅被为海宁市人民政府公布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2005年3月，陈阁老宅被浙江省人民政府公布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3月5日，陈阁老宅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公布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陈阁老宅分为东、中、西三路。东路的祠堂、寝楼、筠香馆、双清草堂、宝砚斋、中路的轿厅为清代遗存，现占地面积4719.26平方米，建筑面积1100平方米。我们先从中路参观。

陈阁老宅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老宅的大门北向临河，但走进大门内所见的建筑，皆倒置为南向，所以外地人来此参观经常被弄得南北不分。

陈阁老宅北门外貌

　　首先来到的是轿厅。轿厅大门上悬挂“宫傳第”匾额。“宫傅”是太子太傅的略称。

狮子盘球的门当

大门上的门神

　　轿厅内有陈阁老宅的复原模型图。

　　在大门的门厅内有一组介绍海宁陈家的文字，我阅后感觉陈家就是一个官宦之家，很是了不起，现辑录于此，分享诸位。

海宁陈家

“海宁陈家”其名，缘科举取士，陈家中榜频频，或兄弟、父子、叔侄同榜，而至少在清代中叶以前声震朝野。此后又因有“乾隆皇帝是海宁陈阁老的儿子”一说更是妇孺皆知。

明清两代，陈家共得进士及第32人，位在宰相者（大学士、俗称阁老）3人，官尚书、侍郎、巡抚等一二品大臣者13人（曾有一门三阁老，六部五尚书之说），卿寺、道府以下各登仕版者逾300人。科第仕宦之隆盛，海内稀有。陈家之显贵，起于明朝，入清以康熙朝最盛，雍正朝次之，乾隆朝后渐衰，仅在清初这短暂的150余年中，便有顺治朝宏文院大学士、礼部尚书、户部尚书陈之遴以及工部尚书陈数永，康熙朝礼部尚书陈选，雍正朝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礼部尚书陈元龙，乾隆朝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陈世倌等这样的大官僚。

　　进入宅内，首先见到的便是这座砖雕门楼，雕工十分精致，上书“功隆赞化”四字。

“功隆”即丰伟的功业；“赞化〞即赞助教化。在明代，一些高级官员被赋予“赞化”的称号，以表彰他们在教化方面的贡献。

　　进入门楼便是爱日堂，这是客老宅中路的第一座厅堂。

　　“爱日堂”俗称百桌厅，匾额乃康熙御题。取自《考至》“孝子爱日”，据传乾隆十分喜欢爱日堂，曾多次在这里饮酒凝思。

　　从爱日堂到大戏楼的门楼，上刻“玉音”二字。

　　穿过爱日堂便是大戏楼。

　　官宦富商之家将戏台建在院内，外人是看不到的。

　　陈宅有三件宝：一为陈氏祖传碑刻″烟海余珍"；二为雍正御赐的稀世珍宝"九龙匾"；三为屹立六百余年仍雄健挺拨、四季常青的罗汉松。而存在大戏楼二楼的就是御赐的“九龙匾”。

‌ 九龙御匾，又称“躬劳著训”匾，因雍正皇帝御书而得名，匾长三米，宽一米，采用上等香樟木精心雕琢而成。雍正元年十一月十五，当雍正得知原礼部尚书陈诜元龙早年去世，而其夫人查氏（金庸先生的同宗祖先）担负教子重任，其子皆为朝廷官臣，为使门庭增色，特赐匾于查氏。九龙御匾右上方刻“雍正元年十一月十五日；赐诰封一品夫人查氏”和左下方陈氏三子“另江西建昌府和府臣陈世俊、翰林院侍读学士臣陈世倌、翰林院检讨臣陈世侃”，其中御匾由九龙组成，且都是五爪金龙。九条蟠龙昂首奋飞，漫舞奔腾于云海之间。其雕刻之细腻，堪称艺术精品。

九龙匾原为陈元龙府第故物，1982年在外地偶然发现，现在保持原面的基础上作了适当的修补，现摆放在陈家戏楼上，供游客欣赏。

九龙匾的背面

　　二楼除了珍藏九龙匾之外，四周是古城遗影展，对盐观的二十多个文物保护单位进行了一一展示和深度介绍。

　　从大戏楼看爱日堂的门楼，上刻“移孝作忠”四字。移孝作忠”是一个成语，意思是指把孝顺父母之心转为效忠君主‌。该成语出自谢觉哉的《不惑集·爱父母》。‌

　　在大戏楼的东则房屋里，有一个名叫《海宁陈家》一一海宁“渤海陈氏”家吏陈列展览，我在这里也将展览内容奉献给各位读者，我想大家通过参观这个展览对陈阁老宅有一个更加深入的了解。

前 言

"海宁陈家"其名语出道光。一日，道光帝召见陈崇礼，询及家世，崇礼奏为陈元龙、陈世倌之后，宣宗莞然曰："汝固是海宁陈家也。"

陈家之显贵，起于明潮，入清以康熙朝最盛，雍正朝次之，乾隆朝后渐衰。

在这百余年中，陈家中榜频仍，或兄弟、或父子、或叔侄同榜，在清中叶以前即以科仕声震朝野。明清两代，陈家共有进士及第32人；位居大学士（即宰相、俗称阁老）者3人；官尚书、侍郎、巡抚等一、二品大臣者13人；卿寺、道府以下各仕者愈300人，科第仕宦之隆盛，海内稀有。

海宁陈家不仅“世代簪缨”，且“家学渊源”。“查诗陈字”名著海内。或“海内争购藏为家宝〞，或“御前作书上嘉奖”。陈家不仅在书法方面造诣颇深，且在戏曲、诗词、围棋、藏书等方面皆有成就卓著之人。真不愧为"东南显贵世家"。

此后，又因有“乾隆是海宁陈阁老之子”一说而妇孺皆知。

海宁“渤海陈氏”追溯源

据《盐官镇志》记载；渤海陈氏本姓高，据传为周代齐国始祖吕尚（姜太公）九世孙高傒之后。后汉时，有高洪者官渤海（今河北景县）太守而渤海之高大著。宋初盛于汴，嗣后宋太尉高琼子世英始南迁入浙，是为海昌钱塘之祖。数传至高谅（东园公）赘于海宁陈氏，其子蒙（月轩公）随于母姓而仍以父之郡望为郡望，因谓之“渤海陈氏”，以别于外家原宗之颖川陈氏。元所撰的《庸闲斋笔记》记载：余家系出渤海高氏，宋时以勋戚，随高宗南渡籍临安。始祖东园公讳谅（一世祖高诚）者，明初居仁和之黄山，游学至海宁，困甚，偶憩赵家桥上，忽坠水。陈公明谊设豆腐肆于桥侧，昼寝梦青龙蟠桥下，惊起，见一男子方入水，急援之询知世族，乃留之家中。公无子，止一女，因以女妻之，而以为子焉。

陈氏始祖檀树坟的神话

据陈其元《庸闲斋笔记》所载：东园公一传而为月轩公，讳荣，承外祖姓为陈氏。而世其腐业。业腐者起必以戊夜，一日，于门隙见双灯野外来，潜出窥之，二则一儒者一道士也。道士指公室旁一地曰："此穴最吉，葬之，子孙位极人臣，有一名八斗芝麻官数。"儒冠者曰："以何为验？"曰："以鸡卵二枚坎其中，明日此时鸡子出矣。"乃于怀中取卵埋之而去。次日，公起磨腐，忽忆前事，往探其处，则闯然二鸡雏也，，正骇异间，又见双灯遥遥至，雏已出壳不能埋，即于室中取卵易之，而屏息以伺。二人者至，挖之则仍为卵也。儒冠者咎其言不雕。道士迟疑良久曰："或气运尚未至耶？"遂去，不复返。居久之，公乃奉东园公骨坛葬其中。二世之后遂有登科者。初葬时植檀树一株，故称为"海宁陈氏檀树坟。"

　　据《海宁州志稿》记载：陈氏登科，始于明正德八年（1513）癸首乡科陈中孚（六世）即为渤海陈氏第一个举人。万历间陈中渐子与郊（七世）与相（七世）相继进士及第，步入仕途、后登科者遂联翩特起。据《渤海陈氏宗谱》所载，至清末止，举人107人，进士31人（生贡不计），宰相者3人（陈之遍、陈元龙、陈世倌），官尚书、侍郎、巡抚、布政使者11人，科第已有十三世矣，故有“一门三阁老，六部五尚书”之美称。

海宁渤海陈氏进士名录

一门三阁老

陈元龙（1652-1736）清，字广陵学者。康熙二十四年（1685）一甲二名先后仕翰林院编修、广西巡抚、礼部尚书转工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兼太子太傅等职。工书法，编著有《历代赋汇》一百八十四卷、《格致镜原》（私人编纂的大型类书）一百卷及《爱日堂文集》等。

对《格致镜原》的评价：

《格致镜原》产生于十八世纪初，是一部专题性的探讨"物原"的科技百科类书。李约瑟称之为"一部有用的"、"专门涉及科学技术的小型百科全书"，在众多同类书籍中，他认为这是"最好的"。(《中国科学技术史》第一卷参考文献简述）《四库全书总目提要》称赞《格致镜原》"其采辑至博，而编次具有条理﹣例体秩然，首尾贯串，无诸家从冗猥杂之病，亦庶几乎称精核矣"。

应该说，陈元龙在中国文学和科技史上都有一定贡献。

陈文简公的一生

陈之遴

陈之遴（1605-1666）明﹣清，字彦升，号素庵。明崇祯十年(1637）一甲二名进士。入清后两度拜相，先被任命为秘书大院大学士、礼部尚书；后被任命为弘文院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并太子太保。曾寓苏州拙政园，后在控谪居塞外，卒于戌所。善书能诗。书法近董其昌，尝为其妻（徐灿）书洛阳赋长卷，丰资秀润、著有《旋吉堂诗》、《浮云集》。

陈世倌

陈世倌（1680-1758）清，字秉之，号莲宇。康熙癸未（1703）进士授编修，官至工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太子太傅。为著名学者。著有《学辨质疑》、《读书管见》、《宋十贤传》及《嘉惠堂集》等。

诗书世家，人才辈出

陈与郊（戏曲家）

陈与郊（1544-1611)，明代戏曲家。字广野，号隅阳、玉阳仙史或署高漫卿、任诞轩。万历二年(1574)进士，先后授河间、顺德两地推官。征拜吏科给事中，后迁工科给事，实际职务为营建大峪寿宫监工，因营建有功，调为礼部给事，居省八年，方摧翰林院提督四译馆太常寺少卿。在京为官二十三年，一直居于闲职，是以怀才不遇而鄙视官场，不平愤于色，牢骚不绝于口，53岁即上疏乞归乡里，寓居盐官"隅园"潜心著述。所居。基园即清代江南名园"安澜园"之前身。，陈与郊工乐府，雅好戏曲。作有《传奇宝刀》（即李开先《宝剑记》改本）《海川面》、《鹦鹉洲》、《樱桃梦》四种；杂剧作品今知有《昭君出塞》、《文姬归汉》、《爱氏义犬》三种，《淮阴侯》、《中山狼》二种己佚。

　　陈奕禧、陈邦彦两位书法家均出自海宁陈氏。

陈瓛（书法家）

陈瓛（1565-1626)，明末清初书法家。初名祖菱，字季常，号增城，盐官人，戏曲家陈与郊子。工书法，博雅好古，与董其昌相友善。董认为他"深于书学，各体俱工，尤擅揩法"，引为知己，特来盐官留住其家数年，兴来即挥毫作书，留下许多墨宝。

陈瓛一生注意搜集历代书法精品，经他镌刻传世的有《渤海藏真》10卷、《玉烟堂集古法帖》24卷。董其昌对此评价很高："虽网罗千载，而鉴裁特精。"此帖出，而临池之家有所总萃矣。"陈藏还集刻了董其昌的书法作品《玉烟法帖》等。

徐灿（爱国女词人）

徐灿（生卒年月未祥）明末清初女词人。字明霞，号湘薪，原籍吴县，为"蕉园五子"。大学士陈之连继室。晚自谪所归，号紫管。善诗文，尤善长短句，工书画。晚年尝手绘观音大士像千幅，间作花卉。著有《拙政园诗集一卷》、《拙政园诗余三卷、附录卷》。主要成量在子词学。她的词有很多都是抒发故国之思、兴亡之感，寄寓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怀。如她的代表作《踏莎行》:"芳草才芽，梨花未雨，春魂已作天涯絮。晶帘宛转为谁垂？金衣飞上樱桃树故国茫茫、扁舟何许？夕阳一片江流去。碧云犹叠旧河山，月痕体到深深处。整首词充满了"故国不堪回首月"的家国之恨。晚清词坛一大宗师谭献，曾在《箧中词》中评价徐灿的这首诗："兴亡之感，相国愧之。"("相国"指徐灿的丈夫陈之莲）。

评论者认为，徐灿的词"缠绵辛苦"，颇得北宋风格，艺术造诣甚高。陈维崧《妇人集》中称她："才锋道丽，生平著小词绝佳，盖南宋以来，闺房之秀，一人而已。"

陈毓性

（围棋国手）

陈毓性（1821-1870)清围棋国手。字子仙，别号一了山人，硖石人。8岁就棋艺不凡，常代父与客对弈，屡胜。11岁随父到杭州下棋，名噪远近。13岁到常州与国手董六泉对局，董年愈花甲，须发皆白，而陈还是红丝扎发，时传为佳话。后棋艺大进，东南罕见敌手。同治四年（1866）游汉皋，时"晴川阁"落成，陈应邀在阁中与名手会弈，当时名士绘《汉江对弈图》并作文以纪其盛。九年，琉球国贡使杨光裕来我国，自负弈艺高超。安徽巡抚邀陈前往对局，以折其骄气，陈至而贡使借口推辞，不敢应战。陈冒暑回里，染痢疾而卒。陈与扬州周小松齐名，公认为晚清两大国手。著有《宝忠堂弈谱》、《晴川阁会弈偶存》、《汉江对弈图谱》、《陈子仙百局》。

注：据《海宁市志》记载，清代海宁棋风鼎盛，后世公认的清代九大国手中，海宁占了三位，他们分别是：陈毓性、范西屏、施定庵，后两位为海宁郭店人。

　　陈家还出了陈舒、陈世佶、陈世三位数学家和陈确哲学家。

陈敬简、陈敬璋、陈鳢

（藏书家）

海宁陈家因门第显赫，藏书之名反为其所掩。其实陈家出过不少藏书家，如文渊阁大学士陈元龙的侄儿陈邦彦，在盐官傅家桥西首旧居筑"春晖堂"藏书，并编有《春晖堂书目》（现藏国家图书馆）。陈世佶，康熙癸巳举人。藏书万卷，且将其所藏，一一认真校勘，得善本必手录一过。陈敬简有楼"枕经"度藏书籍，曾编有《枕经楼藏书目》四卷。陈敬璋喜藏书，并能日写万字，异书辄手钞，屡鼻于火，但晚岁犹插架，到了乾嘉年间，陈氏又出了个大藏书家"。据县志云："他喜聚书，得互相抄藏，更有吴门黄不烈为之助，以故海昌藏书家推吴氏、陈氏。"陈氏晚年归隐硖石紫微山下，筑"向山阁"，藏书十万卷，惜其生前未留下书目，仅有《经籍跋文》（系经部题跋之作）一卷存世。身后其藏书不能为子孙所护，为湖州书商捆载而去。除此以外，如清初的陈论"春草亭"、陈奕禧的"春蔼堂"直到近代陈乃乾的"慎初堂"家族藏书中之佼佼者。

海宁历代藏书家简表

　　参观完中路厅堂，我们参观东路宅院，首先见到的第一进是陈家家祠。祠堂是供历代家族祖先神位的场所。平时陈设祖先神位，祭祀和重大节庆活动时则悬挂祖宗遗像。

陈家祠堂中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

　　祠堂边还有一间小佛堂

第二进是老大房

　　据陈氏家族资料记载，老大房所居，由第一弄堂半中开一门入内，回廊前后两进，自成独立一进院落。

长廊

筠香馆

为陈元龙书斋。"筠香馆"原为安澜园旧额，匾为乾隆御题，并题有"筠含籁戛金石韵；花湛露霏锦绣香。"的楹联。安澜园废后，"筠香馆"匾移置老宅今屋。屋东侧为八角洞屋，前有三曲廊桥直通双清草堂。

　　过了筠香馆便到了双清草堂。

双清草堂为陈元龙晏居花厅。原额为陈奕禧所书。"双清"得名于草堂前庭大罗汉松两株，虬龙天姿，气势甚盛。今剩宝砚斋前一棵，有六百多年树龄。昔时中路大楼废后，陈家家居小宴、戏班子演戏多在双清草堂中。

　　据传陈元龙是乾隆的生父，老宅中的建筑多处与乾隆有关。“双清草堂”相传为乾隆御题，“双清”即“双亲”谐音，是乾隆思念、敬爱双亲隐情之抒发。

　　树龄六百余年的罗汉松，是陈阁老宅的“三宝”之一。

陈元龙书法真迹

陈邦彦书法真迹

　　陈阁老宅的西路原是佣人房、橱房、家伶住屋，没什么看点。而且佣人房己拆除，改成了花园，于是，我们在这花园中拍了几张照片便结束了陈阁老宅的参观。至于走廊上镶嵌的碑刻也没去欣赏，也许陈阁老宅“三宝”之一“烟海余珍”中的陈氏祖传碑刻就珍藏在这里面吧。

　　陈阁老宅在中国众多的古代名人宅院中并不算恢弘，但陈阁老为乾隆生父的民间传说使得这座古宅声名鹊起。然而最让我惊诧的是海宁陈家“读书入仕”的家教理念，他们家读书的目的就是“出相入将”，而不是“万官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诗书传家”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