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束光

南沙潮

两束光

青峰隐隐水迢迢，千岛含翠波上漂。平沙一望无烟火，野鸟掠过芦苇稍。美哉，白塔湖！众人坐在船舱里观看，赞不绝口。

程宝初例外，眉头紧蹙，心神不宁：哑巴老头能跟上吗，会不会再有意外？他自责，怎么把他给弄丢了，千不该万不该，没有一直守着他，糊涂啊。

哑巴老头，原来并不哑巴，喉咙开刀，声带损坏，不能说话了。独身，78岁，瘦瘦的，弱不禁风。拆迁后，从市区来乡下居住。形单影只，举目无亲。这次旅行社组织为期五天的诸暨过春节活动，他参加了，与程宝初不期而遇。

程宝初怜悯他，吃饭请他坐在身边。一桌人，除了他，都是程宝初的家人和邻居，热热闹闹，谈笑风生。程宝初打着手势和他交流，尽量使他感受大家庭的温馨。老头很高兴，不时向程宝初伸出大拇指。

白塔湖风光

　　说他老头，程宝初也已近七十岁了。

程宝初退休前是工人，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被评为先进党员和劳动模范。即便退休，他仍本色不改，该出手时就出手。小区垃圾房的水龙头坏了，他主动去修。谁家的下水道堵塞或碰到什么麻烦事，要疏通要处理，他有求必应，赢得居民的一致称赞：好人，大好人；有他，是我们的福分。

助人为乐，是他的常态，他同样不会无视需要扶持的老头。

出游了，外面复杂，程宝初担心他走失，让他跟着自己。

五泄景区入口处，人头攒动，挤挤挨挨。他让他待在一边，嘱咐他不要离开，排队买观光车票。之后一路陪伴，形影不离。

尽管小心谨慎，还是出了岔子。

午后游白塔湖。因逢春节，天气晴好，游客很多。登船时，人们蜂拥而上，推推搡搡，谁也顾不上谁。开船了，清点人数，独缺老头。打他电话，接电话的是别人，说：老头在候船室里打瞌睡，耽误了，半个小时后，乘下一班船。听得这话，程宝初还不放心。游程结束，等在出口外，翘首以盼。直到老头出现，他才松了口气。

程宝初（右）与哑巴老头在西施故里

　　入夜，游西施故里。这里的人更多，噪噪杂杂，道路四通八达。满街五颜六色的灯光，迷迷朦朦，一不留神，极易走散。程宝初想起白天的情形，心中后怕，紧紧挽住老头的胳膊，像贴身护卫，寸步不离。哪晓得，意外又发生了——

程宝初上厕所小解，让老头原地等候。一会儿出来，老头不见了。他是不是到集合地点了？赶去，没有。程宝初急了，要返回寻找。正在这时，老头笑眯眯的来了。唉，虚惊一场，程宝初抹抹额头上的汗。

这些天，老头始终春风拂面，大拇指翘了又翘。他的表情告诉大家，他很愉快，很满足。这，不仅拜程宝初的悉心照顾，还在于郑军亚先生的倾情付出。

郑先生，退休干部，70多岁，多才多艺，为人随和。与程宝初一样，热心肠，慈悲。对哑巴老头，他也很上心。后者喜欢拍照，每到景点拿出手机请人代劳。郑先生见状，用他的专业相机为他拍照，一张又一张，不厌其烦，对他人也是如此。老头喜不自胜，频频点头。他当众打开手机，写道：今年的春节真开心！写罢，再次竖起大拇指。

郑先生伉俪在五泄景区

哑巴老头在五泄瀑布

　　郑先生是有心人，用录像机、照相机摄下一路的风光。他技术高超，寻常景物也能拍出大片。回家后，他做了五集专辑。每天一集，花了大功夫。专辑质量上乘，丝毫不逊于电视里播放的同类片子。做完一集，就发给同行者。他说，这是历史记录，马虎不得，给大家留个纪念。人们乐不可支，摄影师免费提供一流服务，今年的春节精彩。

郑先生认为，大家在一起，应该互相关心。尤其是老年人之间，需要营造轻松和谐的氛围。

这天是张女士生日。晚餐时，郑先生取出葫芦丝和迷你型音箱，音箱用来播放伴奏带的。他操起葫芦丝，悠悠扬扬地吹着。美妙的乐曲，如蓝田玉裂凤凰鸣，饱含真诚的祝福，在大厅里回荡。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张女士更是笑开了花。踏上归途，有人意犹未尽：五天太短了，下回至少要七天。

对，五天太短了。程宝初与郑先生，是两束光，从不同角度，泻下浓浓的爱。爱的润滑油，让时间的轮子一溜而过。

郑先生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