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义今存，谊长留

Wen

在这个万家灯火，合家团圆的日子里，我们和往年一样，回家，迎接2025蛇年春节的到来，但今时不同往日，一向给予孩子们阳光快乐的他，却只能躺在床上，与疾病抗争，就是这么一位老人，让我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廿七年前的那个时候。

一九九八年的秋天，我以一个特殊的身份来到了离石区西属巴中学，那时他是中学校长，我是一名英语代教，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由于我来自外县，只能以校为家，以办公室为安乐窝，那时的冬天是否是格外的寒冷，而我的屋却是格外的暖和，每天下班回家前，他总会把炉火看得通火，还会在四周烤满白胖胖的馒头，生怕他的“下属”挨饿受冻，还不忘叮嘱一些话:记地关门窗，小心烟熏；……笫二天早晨，又总会早早地来到学校，看炉火，倒灰渣，之后坐在办公桌前开始他一天的工作……就这么一位“辛勤的园丁”，对工作兢兢业业，对下属关心备至，对生活勤勤垦垦。由于他对我的特殊关照，我便成了中学议论的焦点，不久后的一天，“爱人”的到来，我们的关系浮出了水面，与他熟悉的老师们这样说:“怪不得了，看吴老师把儿媳妇亲的”，是啊！有他的庇护，我应该不会受委屈吧！除了爸妈以外，他会成为我的另一个保护伞不。还有一次，由于我找不到邮局是他陪我去寄信，邮局还有一位熟人要给“爱人”介绍对象呢？他不慌不忙说:“孩子们大了，由自己做主吧！”，那个讨厌的熟人，当时我有点生气，哼……此后只要星期，“爱人”会带我回到小河沟家中一起过周末，会吃到以前没吃过的美食:炒泡泡，莜面搓搓，大铁锅炖菜，炒恶……虽然家中看着有点寒酸，土院墙，除了仅有的1个黑白电视外别的没有，还是土窑洞，（会不会有许多有害的虫子昵，毛骨悚然）这会是将来要生活一辈子的家吗？

　　时间推移到2000年1月25日（阴历腊月十九），虽然是寒冬腊月，但今天天公作美，跨越130公里的爱情长跑划上了美丽的句号，我真正的成为了他的家人。由于两地风俗的差异，结婚当晚他特邀侯忠仁为乡亲放映了几场电影，来分享家中的喜悦。从此，由校园“炉火工”转为“家中煤泥工”，黄色的五门大衣柜，梳妆柜，书柜，以及专门订制的婚床，为了适应潮流，还铺了白色地砖，看上去比普通人家高档了些许，而这其中都倾注了他对年轻人的爱。爱不需要言语，爱在行动中:暖烘烘的煤泥炉，满当当的煤泥堆，水瓮里一旦缺水，他也总会第一时间担满（爱人的活他都抢着干了），他就是这么一个闲不住的人。自从我的到来，每年腊月廿六，他总会让老伴为我准备好当地的枣糕和油糕，以及大烩菜，为我过生日，家的温嗳，我为远嫁而不孤单。在今天过后，才又开始准备年货:少不了的一大盆干粉，早已发制好的豆芽，将近半缸的花馍、枣糕、油豆腐……他，老爸就这么在意每个细节。

　　同年10月23日，千禧龙年，大女儿出生了，那时他被聘为袁家庄育才中学任校长，时年58岁，正值中年，意气风发，见女儿的第一眼，他满是关爱，那种眼神无人可比，也许是小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吧！“未未”，（谐音卫卫）未来可期呗，从此，开启了爷孙俩的快乐时光。爱人是“毛圪虫”，（祖奶奶给起的）女儿是“猛急捣”，（老爸给起的，也许从小机灵好动得名吧！谁也不曾问过名字的由来）退休后的老爸为我们分担了抚养教育孩子的责任，孩子的成长，孩子的每一步，孩子的每一句话，都倾注了他的爱；熟读诗书300首，一点不假，晚间7:00的新闻联播爷孙俩从不误，从小的爱国情怀扎根于心；睡前的唐诗三百首每天一首，爷孙俩的诗韵情结永不变。第二天早上醒来未满3岁的女儿便会为他背诵昨晚所获，这时的他总是满脸欢喜，逢人便夸他的乖孙女，成为了小河沟人人羡慕的好孩子，就是他这么一位一辈子从教的老者，为女儿的学习铺垫了基础，小学六年年年获评优秀学子，年级第一，而这份喜悦第一时间知晓的会是他；初中三年几次获奖学金，也是他知晓来分享；高中三年，正值新城建设，老屋拆迁，也就是上天的安排吧！他举家租住于上安村，女儿高中正好也在此（吕梁学院附中），半月一箱牛奶，一盒剥好的核桃仁，总会准时送到，这是爱的传递，情的寄托，也许就是这份传承，还有爷孙俩的约定，女儿不负众望，以优异的成绩，进入了理想学府。时值2018年九月，领着他陪同女儿去苏大报到，那时他76岁，几天的随行，他每天精神抖擞，兴奋劲不由说。老爸爱好旅游，而这次出行，也许是他此生最不同的一回，也是最难忘的一回吧！



2008年，老二出生了，时年他66岁，又一份喜悦，从此他又多了-份牵挂，但一直生活在农村的他，些许有些失落，但爱……

社会在变迁，时代在发展，整个窑洞房已大变模样，水泥路，砖瓦墙，大铁门，信息时代也覆盖了乡野山村，QQ，微信成了人们信息传递的必备。而他也成了享受新时代福利与时俱进的老头，每天整点的天气预报，时不时的健康养生他都会与家人分享。却不知什么时候他成了老二的保护大伞，也成了“情绪倾诉对象”。“爷爷，你说香蕉值钱还是我值钱”，答复不必说；“爷爷，他们一直逼我写写写，哪有这样的父母”，我和爱人自然要被训斥，隔代亲，而爷孙俩的感情升华也不必说，无话不谈，节假日回到家中，也会找好吃的，也会帮清理手机“垃圾”。

老屋拆迁，安居房落就，闲不住的他又在小河沟老院里开辟出一片田，专注于农耕，豆角，黄瓜，西红柿，油菜，南瓜，红薯，玉米，等等应有尽有，老爸的纯天然绿色蔬菜，让我们吃的放心，吃的舒心，同时，也能带着女儿感受播种的快乐，尽享沁人心脾的泥土气息。现在老二高二了，再有一年也该奔赴理想大学了，等老二上大学时，他还会陪同小孙女去心仪的大学不？再去看看别样的风光，老爸他等不到了，……

　　割舍不断的永远是亲情。2024年1月6号放寒假归来的女儿，忘了饥饿，忘了疲倦，笫一时间便拖着行李箱去看望了住院的爷爷，他已经消瘦了许多，大小便基本失禁，需要在家人的帮扶下才能勉强起身。几月未见面的爷孙俩，满心的期待，化作满眼的泪水，被病痛折磨的他又一次失声痛哭，女儿伏在爷爷的床前，而他紧攥着女儿的手，1分，2分，5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就这么攥着，生怕松开，“毕业后准备干什么工作？，有对象了没”，回答不必说，老爷子这是想见见孙女婿了，有个该多好……，这是无法弥补的遗憾。而这个腊月，我也常抽空去陪陪他，想办法逗他开心，和他说说话，感恩今生。女儿也总会利用假期的每天去陪陪爱她的爷爷，陪他说话聊天，喂他吃饭，替他解忧，忽地记起爷孙俩见面时的情景，爷爷的哭泣打破了病房的沉寂，女儿说:“哭吧！能哭就是好事，心里就不烦闷了”。在最后住院的这二十多天里，老豆腐，煮鸡蛋，蒸苹果，小米、枸杞、红枣米糊，成为了他近日来的主食，但吃进去的很少，吞咽也很困难。腊月十九下午跑了两道街，穿过两条巷子，给老爸打包了柳林拉面，又专门买了一份西红柿炒鸡蛋，这一餐他吃的好香。腊月廿三，外出有事，两天未见他，整日昏睡，基本上不进食了，看着难受，当时五有叔也在病房，我含着泪开玩笑说“廿六是我的生日，我还等着你给我发红包和生日祝福呢”，老爸半睁眼，精神已大不如前，神色游离，略微笑了笑，而这竟成了我与他今生的最后一句话。片刻，我们几人分坐于医院走廊长椅中，无语，失声，泪眼婆娑……

　　腊月廿五，老爸出院了，他出院时，还和近段时间来精心护理他的医生护士握手，道别，这次出院没再做任何的检查，没有任何人愿意面对熟知的结果，不想再折腾了，已经没有意义。近这一年半来，他几乎在医院度过。只愿他平安回到那个心心念念的家，熟悉的环境，相濡以沫的老伴，在家人的陪伴下喜迎蛇年。

腊月廿六我的生日，真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恰逢1月25日，又是结婚纪念日，但今天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祝福，乜没有水饺，更吃不到了他亲手做的枣糕，他在病床上抗争，与时间赛跑。

腊月廿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腊月廿八，我和两宝贝早早收拾妥当，贴好春联，准备回村陪老人家过年，这是多少年来一直的习惯！爷爷奶奶在，大团圆！

　　廿八下午回到家，我习惯性地走向卧室，老爸沉睡不醒，他睡的那么香，宛若一个“老小孩”，听婆妈说等了我们一下午，吃了“镇静药”刚睡了，不由得泪流满面；我轻轻地走到床前，俯下身子摇了摇，他没醒；我喊了声“爹”，他下意识地睁开了眼，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无助的泪水。当晚，听着他的呻吟声，我们安然入睡。

　　腊月廿九，除夕了，今天老爸异常清醒，大姑姐也提前一天回来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围坐床前，他仿佛一下子年轻了许多，讲述起了他小时侯的故事，他思维清晰，从哥，姐，到爱人，到他的五个第三代人，听着他的讲述，难道这是……爱人早已情绪失控，“哇哇”号啕大哭，一家人都哭了，他提前给子女们发了年终奖，还给孩子们发了崭新新的压岁钱。老爸应该是早已做好了准备。儿女孝顺，孙辈们优秀，这是他最骄傲的，更令同村人羡慕。也许回忆过往他累了，也许世间冷暖温情他不在乎了，在喝了葡萄糖和椰子水后，他又睡觉了，今天一天，在家人的陪伴下，他浑浑噩噩，似醒非醒。晚饭时分到了，他无法和家人共进晚餐，年夜饭是那么的乏味，嫂子给蒸的蛋羹，他简单吃了点。按照以往，年夜饭后我们打打扑克，吃着他亲自准备好的水果，糖，而一切都变了样。央视春晚是那么的难入眼，平淡无味；窗外的鞭炮声是那么的嘈杂，五味杂陈。心是痛的，在流血。晚上，又伴随着他的折腾我们入睡，这种声音，已然成了我们入睡的伴奏曲，有他在，有完整的家。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2024龙年就这样过了，一觉醒来，又是一年，明年见。

　　2025年 1月29号，正月初一，一切看似都正常。他嗜睡了一天，意识已模糊，闹腾的也没劲了，连最简单的“哼哼”也薄弱无力了，其实在去年腊月住院期间大小便也早已变黑，掺杂着血色。180大高个，现已骨瘦如柴，我们都默默不语，空气凝固，只愿时间暂停，今晚，我和孩子们说“一定要熬过12点”，春节晚会刚刚拉开序幕——8点，他嗷嗷吼叫，不知身上有多么疼痛，无人替；他的气息尚存，我觉得，他是要凭借一己之力，一息之气，撑过去，撑过这个喜庆的日子，不想以后的今天都成为让孩子们悲痛的日子。老爸，1996年抗“癌”成功，希望这次你也要挺住。午夜时分刚过，他安静了，连续多日来的闹腾，他乏了，大家都乏了。万家灯火通明，我家静待黎明，整夜安静祥和，大家都睡着了。

　　2025年1月30日，正月初二，像往年一样，准备早餐，但冰箱里满当当的食物却也勾不起任何的食欲，简单煮了几颗鸡蛋，热了几个枣馍，挂面汤……但没有一个人吃的下，四有叔，五有叔，全有叔以及婶婶兄弟们纷纷来到，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再有四天就立春了，透过窗户一抹阳光照进来，老爸安静了许多，呼吸微弱，昨天量了血压“59，42”，时间一分一秒地过，但愿时间慢些，慢些，再慢些，……墙上的钟表9时50分许，他停下来了，空气真的凝固了，弥漫着悲痛气息；时间嗄然停止了，83年的人生岁月在此刻画上了句号，不留思考，他的生命永远定格。而从此刻，“爹，老爸”永别了，我的呼喊再没有人答应，书桌前笔耕不辍的他再也回不来了。“爹”，你听到了吗？再也没有人答应，我的烦恼，我的喜悦，生活的不痛快，工作的烦心事，他将不再知晓，不能再为我解决分忧。“爹”也从此被我封锁。今夜，我失眠了，一家人都失眠了。他走的那么自然，走的那么安静，再没有病痛，七天后的早晨他将长眠于“大粱顶新家”。

还记得“神会”上的脆馍馍不，他总会给我拿一个来吃，但今年的脆膜膜已然无味，夹杂着泪水涩涩的苦；还记得去年正月十五的“柿柿如意”（元宵）吗？26年来，每年的这一天，看着他吃，满满一碗十几颗，那是幸福甜蜜的滋味。而今年的正月十五（是他的“二七”），他已离去，也不会分享这份简单的幸福，只能捎去三个糕（当地习俗）😭😭😭😭😭😭。正月廿十，是你的82岁生日，爹，老爸，今年你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呢？托梦带给儿女们，……但一切的一切也只能坟头摆放了。

　　您的离去，让家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思念与哀伤；您的笑容和温暖，永远留在家人的记忆中。您的离去，让家人深深的惋惜，愿天堂安息；您的一生，凝聚勤劳和智慧，故事永远激励。星辰变换，夜空中最亮的星，将永远是您——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