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永远相聚 情义天长地久 2025蛇年第31年相聚

柳暗花明

<p class="ql-block">&lt;红红的春联&gt; </p><p class="ql-block"> 王东光</p><p class="ql-block"> 春节对联,俗称对子,是我国特有的一种文学形式。写春联、贴春联、赏春联是一种文化传承,借以增加欢乐祥和的节日气氛,象征新的一年里生活红红火火,具有满满的年味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刚进腊月,我就网购了一沓“祥云”图案的对联纸,练习了一番,感觉 “可登大雅之堂”了,我便挽起袖子,铺纸研墨,开始一本正经、屏息凝神地临摹《隶书集字春联》,我小心翼翼地、一笔一划,一字一字地提、按、收……“花开四季平安岁,福满人间富贵年”是我写就的第一幅对联,看着渐长的书法,心中充满的自信,越写越来劲,小半天功夫写了十多副春联,妻子边摆放、边自语,“比去年写的好,去年送邻居,还委婉地让贴地下室,今年贴正门也行。”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累得腰酸背痛,却感受到了书写的乐趣,品尝到了劳动的快乐。眼前茶几上、沙发上、地板上,红红的一大片,隐隐飘来一阵墨香,尽管离行云流水、笔酣墨饱、刚劲有力还差的远,可终于敢赤膊上阵,终于实现了儿时的“像大文人一样写对联”的梦想!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们村是千人大村,人杰地灵,那时候能舞文弄墨的人也不算少,临近春节,如王锁才,贾炳智,郝志增等老师,高文荷、贾玉定,巨更元等民间高手,会兴冲冲地自发来队部或在家里为乡亲们义务写春联。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和我家隔一个院门的大队部在村南堂口,大队会专门提供三间砖挂面的老旧瓦房,外加一张连三抽屉的大桌作为“写春联”的办公室,过了腊月廿三,这里便像赶集似的。多数人家按张贴计划买好红纸,裁剪妥当后,陆陆续续地送来,几个笨手笨脚的叔伯夹着整张红纸,边走边笑着就来了,还得大家围坐在一起帮他合计,当然也招来一些人的讥笑。还有端着饭碗趁人少来的,有怀里抱着孩子,手里又拉着一个,叽叽喳喳地闹着来的。眼前放着一沓沓红纸,屋里等着一群取对联的乡亲,村里的 “秀才”忙着折纸、磨墨、看着报纸上的“春联”龙飞凤舞地挥毫书写,有时还自编自创些时尚的、吉利的“佳联”。墙上,柜顶上,砖地上等能触及的地方都横七竖八地摆放着长的,短的,宽的,窄的对联,待墨干后收起来由乡亲取走。从早到晚人流不息,络绎不绝,临近饭点了,也不能收“摊”,一天下来,不知有多少人来往,也不知有多少对联写就,千口人的大村,几百户人家的春联,大多要出炉于这小小的“核心机关”,“秀才”们往往挑灯写到深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队部白天、晚上都是“满堂红”,会计魏树谦一会儿添墨,一会儿往炉中添炭,一会儿招呼大家喝水,屋里暖融融的,大家乐呵呵的。有拿着烟袋锅使劲抽旱烟的,能说会道的讲笑话引得大家开怀大笑的,有围着旺旺的铁炉火盘算今年收成的,也有专门来凑热闹的。被叫到取对联的乡亲,嘴里道声“谢”,身体却不肯动,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和谐的大家庭,实在挤不下了,让人“撵”着才无奈离开这充满烟草味、荤酸味、打趣味,搅和着浓浓的墨香味的队部。由于近水楼台,我抽空就跑过去,挤在比自己矮点的桌子前帮些小忙,在红纸背面标注姓名以防出错,帮着拉对联,摆对联,还不时出声地念对联, 好生羡慕这些个老先生、大文人,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挥毫泼墨。这热闹劲一般到除夕前一天才能罢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俗话说廿八糊贴扎。吃罢晌午饭,全家齐上阵,扫院子,贴对联,父亲用小锅出好浆糊,趁暖和,我和大哥、三弟,拿上扫炕用的小笤帚,搬上木条杌子,就忙乎开了。我分好上下联,大哥扫干净张贴的地方,先试着虚贴,我左右看,上下比,闭着左眼,摇头晃脑、故作神气地指挥大哥左高点,右低点,大哥唯命是从,上下左右地挪动着对联, 一通“瞎指挥”,看似齐整了,我便喊出“正好”,他才敢在对联的边缘处抹浆糊,然后从上到下用小笤帚边轻轻赶着空气,边用手按压,三弟自然是跑里跑外帮着拿东西,我们配合默契,一幅幅地张贴,望着大门上,风门上,里门上,供奉土地爷的神龛旁,屋里的衣柜上,水缸上,米瓮上,院内的果树上、鸡窝旁、茅厕上都贴上了平展展,红红火火的对联,这外看灰灰低矮,里看昏昏老旧的三间简陋屋子,顿然蓬荜生辉,寒酸贫苦的日子也似有了一丝生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除夕,与爷爷、父亲、大哥一起,开心地吃过香喷喷猪肉臊“接年面”后,我赶紧叫上最要好的发小二旦(建红)去赏对联,从他家的西街到我家的南堂口,再沿着长长的石头街到阁上头,直至滩里村的车马店,经过西街小学校(三民校,现为临参会纪念地)、食品站、南堂口大队(现称村委会)、铁木业社、供销社、公社、卫生院、中学校、收购站、邮局、我们一路蹦跶,挨门挨户地看,还不时放声朗读,各行各业对联内容都不相同,有时看到有的人家对子上下联贴反了,还打趣道,“反正都好”。家家户户的大门、照壁、树、茅厕、猪圈、鸡窝、粮仓等处都贴着大小不一,内容各异的春节“祝福”。有“春满神州千里秀,顺逢盛世万家欢”、“财源滚滚(广进)”、 “玉树琼枝”、“干净健康”、“六畜兴旺”,“粮食满仓”, “土地生金”,“旭日东升”,“春色满园”……或表达一种美好祝福,或追求一种奋发向上,或体现对春天的期盼、对未来的憧憬。这天,各大机关已放假,大部分门店已关门歇业,但街上密密麻麻的人,喜滋滋地逛大街,看春联,赏花灯,互道祝福;有的小姑娘已穿上漂亮的花花绿绿新衣服,出来比靓;小男孩在街上打逗找乐,零星的放点小炮,直至满街的彩灯亮起,会心生一种“望千门如昼,嬉笑游冶”的幸福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多少个年月,我和二旦,就这样在这狭长的石头街上,一边欣赏对联,一边谈学习,谈理想,谈青春的烦恼,一直谈到考上高校,有了工作,有了妻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天黑回到家,父亲已在院中垒起大大的、高高的“旺火”,他正剁饺子馅,我高兴地喊一声“老爸,回来了。”匆匆吃过晚饭,就又和同伴一起去听西街小昌爹讲古,等着熬年守岁;盼着过年穿新衣、放鞭炮;想着第二天过年早点和大哥去“獾谷”给我早逝的娘上坟,回来后吃头脑,吃挂面;急着给爷爷、父亲磕头,去三狗(治理)亲戚家挣压岁钱。我焦急地等待着、期盼着计划的一一实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春节一大早,一家老小围着一丈高的熊熊火焰,映照着满院火红的春联,煞是好看,引来了后院书林婶家的孩子们前来一起玩,大家不时放几个小炮,一起吃糖果、嗑瓜子、剥花生……过着红红火火的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是1989年我结婚的,岳父岳母家在石匣林河村,却长期在北乡小山村教书,每逢寒假总是带着年货,骑自行车赶40多里的路回家过年。三四百口人的村子,对联就靠在外村和本村的一两名教员写。记得每年腊月去岳父家,他总是喜笑着、忙碌着为村里人写对联,我也跑前跑后帮忙,一副副红彤彤的长对子、方“福”字在屋里炕上铺着,地上摆着,院子里树上挂着……岳父写累了,就歇下来抽支烟,和乡亲们聊会儿天。来往取对联的邻里乡亲兴致盎然、谈笑风生,以一把炒豆、玉米花、油果等表达谢意,还夸儿女们热忱孝顺,小女婿勤快朴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时光飞逝,如今岳父已成为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今年腊月二十四过了他88岁的米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毕业分配到县城机关,在办公室工作那几年还张罗着请退休的老领导、知名的书法大家为机关、为同事写春联,赵彦红家和单位一墙之隔,更是有求必应,一写就是小半天……犹记得“改革春风吹满地,乡镇企业展宏图”的赞美和祝福。</p><p class="ql-block">时代在变,过年的形式在变,春联的年味也在变。不知从哪时起,电脑代替了人脑,机器打印的各式各样的、烫金的、立体的五花八门对联占了主导,单位互赠、朋友互馈的,地摊、超市、网上多渠道购买的,基本都是批量印制的雷同对联,城市居民用塑料胶带将对联随便粘贴在楼门、地下室,只图喜庆,全不在乎内容,往往邻里对门都贴着一样的“祝福”,大家相视一笑,一种无复新意的尴尬,文化传承失去了原有的味道。</p><p class="ql-block">花甲之年的我,回想着记忆中的年味儿,看着一地的对联,闻着它散发的浓墨书香,怅然思考,年味儿要自己加糖,年味儿在亲历亲为中,年味儿淡了,只是我们的心懒了…</p><p class="ql-block">幸好有文旅、机关、社团开展写春联,送春联,下乡送温暖等活动,努力“挽救”非遗文化,增添年的浓烈味道。中国春节已申遗成功,中国年将走向世界,愿我们重拾写春联的传统!重寻春联的年味!贴红红的春联,过火火的大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