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友谊（三）

凯旋

我们在友谊医院心血管中心进修一年，各病区的学习安排是：心电图室心脏超声室、介入科导管室、三病区（心外科）、门诊各一个月，一病区和二病区都是心内科各两个月，急诊内科和重症监护室各两个月。一病区住院的主要是冠心病及高血压的病人，治疗上除了吃药打针输液，还给心绞痛和心肌梗死患者做冠脉造影检查，血管狭窄严重或者堵塞者需要做冠脉支架植入术。这项微创手术刚刚在中国一些大城市的三甲级医院开展几年，都要在介入科导管室完成手术。二十四年前，大多数省会或者地区级别的医院，还都不能够做冠脉支架植入术，更不要说我所在的县级市二甲医院了。当年八月份，我妈妈再次住院诊断为妇科癌症，做了两次手术。我那个月请假照顾妈妈，也因此没有去成导管室学习…… 2001年秋天我在北京香山 　　我在心电图室超声科结束了一个月的学习，从3月1日开始到11月1日，就一直在三个病区和重症监护室。我和搭档张永胜，接触最多的进修生就是李铁枫、李化龙、巫奇、张丽、唐小丰和王玉春。 李铁枫来自内蒙古兴安盟乌兰浩特市人民医院心内科，是我们进修班的班长和大姐，也是我的好朋友。她的原单位是让她带着任务来进修的，那就是回去之后要开展冠脉造影及支架介入微创手术。所以，李铁枫在导管室学习的时间比较长。我虽然失去了在导管室进修的那一个月时间，但是只要是我晚上不值夜班有空闲，又有病人手术，李铁枫总会把我带进导管室。她和我一样，童年也是在部队大院里度过的，她爸爸八十年代初从江西转业回到原籍内蒙古。她是秋天枫叶正红的时候出生的，所以名字就叫“李铁枫”，她说她喜欢秋天喜欢枫叶。所以，我们进修生一行人在秋天，相约去了北京最著名的枫叶观赏景点——香山，也留下了许多珍贵的合影…… 坐秋千上的红衣姐姐就是李铁枫，我站在她身后 　　李铁枫个子高高的戴着眼镜，因为她家是内蒙古东部离吉林省最近的地方，所以她说话满嘴东北大碴子味儿。她走起路来脚下生风，抢救病人时反应那叫一个“快”。李铁枫进修时33岁比我大8岁，那年她儿子刚上幼儿园。我们学习的上半年，她总是在晚上往家里打电话，毕竟惦记着年幼的孩子。我经常在她身边，听到她老公盘问谁在她身边，她总是和谁在一起呢？每次她都会看着我，笑着回答电话那头—— 朱文凯在我身边啊…… 我和朱文凯在一起啊！你放心好了，她对我可关心了。她家离北京很近才120里，总是从家里给我带好吃的…… 也许，中国人喜欢谁，就会给谁做或者带好吃的东西吧。进修那年，我只要下夜班休息那天回家，都会把我婆婆家大山里种植的瓜果带回。比如春天的黄杏、李子，夏天的桃子、甜瓜，秋天的苹果、山楂、酸梨和香梨，冬天里的冰冻柿子和晒干的核桃……还有就是我们家乡的特色美食——三河小熏鸡和五香豆片。我都是大包小包的背着、提着，坐930路公交车到北京大北窑站，再换乘地铁或者北京市内公交车，带到友谊医院，分给进修同学和带教老师。每次我都会给李铁枫再单独留出一些，让她带回宿舍，她也是感动不已。大家都说非常好吃，吃得津津有味，我看着也开心，总会答应还有下次…… 河北省三河市特产，多年不变的老味道 　　李铁枫教会我很多知识，毕竟她从内蒙古民族学院临床医学系毕业8年了，还是心内科的骨干。其实，在北京进修期间，我不仅仅局限于友谊医院老师的指导，还虚心向所有进修大夫请教。他们来自全国各地的二甲级三甲级医院，都比我年长，工作经验多。我知道自己基础差，所以学习更刻苦，问题也最多。我比别人多付出数倍的精力和时间，才会在较短时间取得快速的进步。除了个别人有心机装作不明白，不肯告知我，大多数人都会耐心地帮助我解答问题。进修时第一个月结束我就瘦了10斤，半年下来，身高1.6米的我，体重从120斤降到90斤，看来有压力用功学习也是减肥的一个办法啊…… 从右开始是我、李铁枫、王玉春、张丽和她舍友 　　北京卫生医疗系统的对口支援省份就是内蒙古，所以内蒙古各地很多大夫、护士在友谊医院进修，其中也有蒙古族、鄂温克族等少数民族的。和我一起学习的另一位姐姐张丽，来自内蒙古包头市包钢总医院急诊内科。那次我们去香山看红叶，就有她原单位的一位男大夫，在友谊医院外科进修，被邀请与我们同行。他就是蒙古族，名字好长，有七个字。我还记得有位蒙古族女生叫“敖勒高努德.哈斯高娃”，天啊，九个字呢。她说她的蒙族姓就是汉姓“王”，“哈斯高娃”是名，“哈斯”代表“宝石”，“高娃”是“美丽”的意思。我们的白大衣胸前挂着工牌，贴着照片，写着科室和姓名，这样病人见到我们都一目了然，可以直接称呼我们“XX大夫”。我们为了省事儿，都称呼她为“高娃”，这位蒙族姐姐就让医务科把工牌改为“高娃”两个字，病人都叫她“高大夫”…… 我和张丽（蓝上衣者） 　　我们这些进修生在原单位，除了有心内科的，还有大内科和急诊科的大夫。张丽就是急诊科的，王玉春和我都是大内科的。比起心内科大夫，我们对于诊治心血管疾病没有那么专业，学习起来要费劲一些。但是，遇到需要鉴别诊断疾病时，我们更有优势，毕竟，我们看的病人是内科所有系统里面的…… 我和病人及其家属交待病情时，只要张丽在我身边，她都盯着我，听得特别认真的样子。我自认为也没什么值得她学习的地方啊。有一次，张丽终于忍不住赞叹了我—— 朱文凯，你知道我为什么总看着你说话吗？你的普通话说得太好了，字正腔圆，就像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比北京人说话还好听呀…… 原来如此啊！我这还是第一次，因为说话被夸奖，心里美滋滋的。 穿红毛衣的姐姐是张丽 　　我和李铁枫之间还闹过一个笑话呢。记得那年夏天，我们俩正在友谊医院的心内科病房办公室写病历，护士说有人找我们俩。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我老公赵志鹏，他刚叫了一声我名字，他旁边那位瘦高个大哥就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就是朱文凯呀？ 又指了指我，和老公说—— 您刚才说的找你老婆就是她呀？ 李铁枫赶快向我介绍，这是他当律师的老公，也姓“赵”，从千里之外的乌兰浩特赶到北京看望她。原来，李铁枫经常在电话里和她老公提起我的名字，她老公一直以为我是个男医生。我每次从家里带吃的东西，也和我老公说是给班长李铁枫，她对我帮助很多。我老公这次见到了李铁枫，也是惊讶不已地说—— 李铁枫是女的啊！差一点儿当成情敌了…… 李铁枫老公也点头说“深有同感”。 这两位赵先生，在进入友谊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恰巧碰见，还互相打听去心血管中心大楼怎么走。听说都是来看望自己的老婆，就结伴同行到这里了…… 只怪我和李铁枫的名字太男性化了，才闹出来这个笑话。 　　进修生一起吃自制火锅，李铁枫坐在我和王玉春之间 　　进修结束后，我和李铁枫一直有联系，我们经常相互鼓励，探讨业务。2010年春天，李铁枫儿子就要小学毕业了，为了孩子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她和我说，她和老公准备辞职来北京发展。那时候，我们三河市的燕郊镇离北京直线距离60里，被河北省更改为三河市的西市区。短短几年，这个全国最大的镇，聚集了一百万人口，大多是在北京工作却住在燕郊，称为“北漂”。燕郊的楼市宣传，也让很多外地人以为燕郊就是北京的一个地方。三河市尤其是燕郊的房价，最高时每平米三万多元，一度超过省会石家庄，为河北省首位。李铁枫打电话，向我咨询来燕郊工作买房落户。我告诉她—— 燕郊属于河北省廊坊市代管的县级市三河市，不属于北京。将来落户这里，孩子高考还不如在内蒙古容易呢，河北省历来都是地狱模式的高考…… 进修生聚餐，最右边穿枣红色上衣者是唐小丰，他来自山西省晋中市人民医院 　　李铁枫又来到三河市医院找我，我和我老公还请她吃饭。我给当年同时进修的好友李化龙打电话，让他帮忙看看安徽宿州那边有合适的医院吗？李化龙在宿州中煤矿建总医院，已经是心内科副主任了。他通过朋友托关系，把李铁枫安排到皖北煤电集团总医院心内科。李铁枫为了感谢我，此后还来三河看望我几次…… 几年后，李铁枫和她老公又去了江苏省南京市，在大厂区医院心内科工作，她儿子也随之落户南京念高中。如今，大厂区医院更名为“东南大学附属中大医院江北院区”，李铁枫也成了那里的副主任医师，心内科专家…… 　　也许，李铁枫那样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会闪闪发光的。而我，有幸结识她这样的朋友，我们曾经一起学习过，工作过，彼此帮助过，那些美好的时光永远难忘…… （未完待续） 朱文凯写于2025年2月9日深夜（正月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