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书

蓝色星空

正月里的某个清晨，天边的云霞刚刚展露风采，我就迫不及待迎着它奔去。

黄昏时分的厨房玻璃总蒙着层水雾。我擦净那方寸天地时，暮色正从梧桐树梢漫上来。天空裂开细密的纹路，流出的不是霞光，是某种液态的火焰。

那些云像被撕碎又重组的画面。某片正被点燃的絮状物，分明是但丁笔下炼狱的残页；另一团游荡的，莫不是庄子错放的鲲鹏尾羽？最奇的是东南角那抹游丝，恍若敦煌飞天遗落的披帛，被晚风揉皱了又展平，展平了再揉皱。

天光渐暗时云层开始流动。它们时而聚成哥特教堂的穹顶，时而散作莫奈笔下的睡莲。我想起天子裕山顶的云蒸霞蔚，想起疫情期间窗外一线天里的变幻的云，野芳的香气与此刻厨房里蒸腾的美食的余香重叠。原来所有的黄昏都共享同个韵脚，所有眺望云霭的人都站在时光的折痕里。

最后一片云被夜色吞没前，我瞥见它边缘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空壳的大脑癡望天际线处，却有星子挣脱云絮，如同银鱼跃出深色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