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孽缘（下）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阁楼里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小梅跪坐在木地板上，手里捧着那封泛黄的信。阳光从斜斜的天窗里漏进来，照在信纸上，她看清了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p><p class="ql-block"> "理根吾弟："</p><p class="ql-block"> 小梅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大伯写给父亲的信？她记得母亲说过，大伯是在她出生前就去世的。可是这封信的日期，分明是在她出生前半年，但是信封上没盖邮戳，当是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件。</p><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做工偶遇邻村乡亲，闲聊了一些家常，近日总觉得身子不适，夜里常做噩梦。梦见你和小英......"小梅的手指微微发抖，"我知你二人自幼亲近，但有些事，不可逾矩......"</p><p class="ql-block"> 阁楼的地板突然吱呀一声，小梅猛地回头，看见母亲站在楼梯口。夕阳的余晖从她身后照进来，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小梅脚边。</p><p class="ql-block"> "妈......"小梅下意识想把信藏到身后。</p><p class="ql-block">小英的脸色在阴影中看不真切，但声音却冷得像冰："谁让你上来的？"</p><p class="ql-block"> "我、我就是想找些旧布料缝补衣裳......"小梅结结巴巴地解释。</p><p class="ql-block"> 小英快步走过来，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她的手指关节泛白，信纸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响声。</p><p class="ql-block"> "出去。"小英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p><p class="ql-block"> 小梅跌跌撞撞地跑下阁楼，心跳如擂鼓。她躲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看着阁楼的窗户。母亲的身影在窗前晃动，似乎在翻找什么。</p><p class="ql-block"> 那天晚上，小梅躺在床上，听见父母房里传来争吵声。父亲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能听出其中的愤怒："她怎么会找到那个箱子？你不是说都烧了吗？"</p><p class="ql-block"> "我怎么知道？"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些年，我每天都提心吊胆......"</p><p class="ql-block">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父亲的声音突然拔高，"要是让她知道......"</p><p class="ql-block"> "知道什么？"小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p><p class="ql-block"> 但接下来的声音又低了下去，她只听见零星的词句："......那晚......毒蘑菇......警察......"</p><p class="ql-block"> 小梅蜷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她想起小时候，每次问起大伯的事，父母的表情都会变得很奇怪。村里人提起大伯时，也总是欲言又止。小梅做了一整晚的噩梦，梦里她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在跟她招手，她害怕极了，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丢过去，那影子突然就消失了，小梅伸手一看，自己手里抓着一朵晒干的毒蘑菇。</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小梅发现阁楼的门被钉死了。父亲的眼睛布满血丝，身上有浓重的酒气。母亲的眼睛红肿着，在厨房默默准备早饭。</p><p class="ql-block"> "小梅，"母亲突然开口，"你今年十六了吧？"</p><p class="ql-block"> 小梅点点头。</p><p class="ql-block"> "该给你说亲了。"母亲的声音很平静，"村东头王家的儿子不错，我让你爹去说。"</p><p class="ql-block"> "我不要！"小梅脱口而出。</p><p class="ql-block"> "啪！"父亲突然拍案而起，"由不得你！"</p><p class="ql-block"> 小梅吓得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椅子。她看见父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那眼神让她想起阁楼上那封信里的字句。</p><p class="ql-block"> 当天下午，小梅借口去溪边洗衣服，偷偷溜出了村子。她记得县城的方向，她要去找警察。不管父母隐瞒了什么，她都要弄清楚。</p><p class="ql-block"> 山里的雾气又浓了起来，小梅在蜿蜒的山路上奔跑。她的心跳得厉害，耳边似乎回响着昨晚听到的只言片语："毒蘑菇......那晚......"</p><p class="ql-block"> 突然，她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父亲正追上来，他的脸在雾气中扭曲变形。</p><p class="ql-block"> "小梅！回来！"父亲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p><p class="ql-block"> 小梅拼命地跑，但山路湿滑，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等她爬起来时，父亲已经追到了跟前。</p><p class="ql-block"> "你要去哪？"父亲喘着粗气，眼神可怕。</p><p class="ql-block"> 小梅往后退，直到背靠着一棵老槐树："我要知道真相！大伯到底是怎么死的？"</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脸色瞬间惨白。就在这时，小梅看见母亲也从雾气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布包。</p><p class="ql-block"> "小梅，"母亲的声音很轻，"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p><p class="ql-block"> 小梅感觉一阵晕眩，她看见母亲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些晒干的蘑菇。那蘑菇的样子，和昨晚梦里的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 雾气更浓了，小梅感觉视线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前，她似乎听见母亲在哭："对不起，小梅，我们也是没办法......"</p><p class="ql-block"> 当小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父母守在床边，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p><p class="ql-block"> "你发烧了，"母亲摸着她的额头，"说了一夜的胡话。"</p><p class="ql-block"> 小梅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好好休息，"父亲说，"等你好了，我们就给你办喜事。"</p><p class="ql-block"> 小梅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阁楼上的秘密，将永远埋藏在浓雾笼罩的山村里。</p><p class="ql-block"> 窗外的老槐树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小梅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树下，朝她伸出手。那是大伯吗？还是另一个即将被埋葬的秘密？</p><p class="ql-block">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