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是一个巧合的梦

蒋新民

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我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昨天半夜里竟然梦见了已经去世三十周年的母亲，而且梦的日子也很特别。

梦境中一大家族人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而聚在一起，快要解散的时候年龄最大的堂哥把我叫到院子的角落里，面色凝重地对我说：“看起来你妈的病情加重，估计人快不行了，很难熬过今晚。你在几个孩子里面年龄最小，哥给你说两个事，一是从现在开始你要守在你妈身边，做好最后告别的思想准备；二是如果你妈真的走了，你不能过度悲伤，尽量不要将眼泪掉在去世的人身上，老祖先是有这个讲究的，一定要听我说的。”听完他说的话，我的眼泪忍不住涌了出来，一边点头，一边冲进了家里的窑洞。

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的清晰又熟悉，一家人原来住的老院子、老房子、老窑洞、老物件都如在眼前，伸手可触。我经过窑洞外面的伙房时，看到大哥一个人坐在土灶前默默地在烧开水。窑洞里昏暗的灯光下，母亲躺在刚进门的炕边上，盖着一床旧被子，面黄肌瘦，半睁着双眼，几乎没有说话的力气。看到那个样子，我赶紧俯下身子用手抓住她那瘦骨嶙峋的手掌，不知道该说什么。地上生了一个火炉子，炉内的火光一闪一闪的，映照着母亲眼角滑落的泪珠，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但想到堂哥前面说过的话，我强忍着用袖子擦了擦。父亲和二哥靠着被子，半躺在母亲里面的半边炕上，低声在说着什么，好像在商量着准备后事。姐姐坐在炕沿上，满脸愁容一声不吭地看着母亲。过了几分钟，两个嫂子进来了，她们轻轻拉着母亲的手，也伤心的掉下了眼泪。突然母亲微弱地说了一句：“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你们了！”大家都哭了起来，也一下子把我惊醒了。

醒来之后，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翻来覆去睡不着，拿起手机一看，才凌晨两点半。我心里在想，怎么就突然梦见了母亲呢？说实话，母亲去世三十年了，因为时间久远，已经有点淡忘了，但淡忘而不是忘记，平时经常会想起母亲、父亲和过去家里的事情，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都会供奉一些贡品进行祭拜，回老家的时候也会到父母坟头上烧些纸钱聊表思念之情。人常说，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我觉得时间也不是把一切都能冲淡，该念的人和事永远都印刻在心底最深处。我躺在床上脑子里一会儿在回想刚才的梦境，一会儿又回到现实，总体是半迷糊状态。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正月初十了，而母亲正是在1995年的正月初十晚上去世的，就是说今天是母亲的忌日，这正是她走入我梦境的原因所在。冥冥之中，这就是天意，是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梦，也绝对不是巧合。

想到这里，我再也睡不着了，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也清楚地意识到，原来我们淡忘了母亲，而母亲却从来没有淡忘我们，她一直都在思念着我们、牵挂着我们、惦记着我们、保佑着我们！她可能像所有去世的老人一样，化作了天上的一颗星星，在万米高空始终关注着每个儿女的生活状况，照亮着我们前行的人生道路，护佑着我们的健康平安，助推着我们的事业发展！如今，刚好三十周年了，母亲可能很想念我们了，也为了表示她始终没有忘记我们，在这个特殊的夜里就穿越时空隧道来到了我的梦中看望我。人的血脉情缘是一辈子都断不了的，人的年龄再大在父母眼里都是孩子，人去世时间再长都总有一根感情线在牵记着亲人。母亲可能在天堂永远都放心不下她的几个孩子，都把我们当作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看待。思绪到此，我再也睡不住了，轻轻地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客厅里，面向家乡的方向，郑重而虔诚地磕了三个头，以此告慰母亲在天之灵。

三十年了，我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去世时的情景。当时我上高三，大年初六就到校上课了，在离家二十多里的学校住校。那个时候通讯条件落后，母亲初十晚上去世的，第二天一大早村里才来人骑自行车给我报信，当时怕我接受不了，只是简单地告诉我说“你妈病重，赶紧回去！”我从来者慌乱的眼神中读懂了信息，风驰电掣地赶回家。在村口远远地看到家里大门上贴着的白纸和挽联，我大哭着冲进了家门，看到的是躺在棺材里母亲冰冷的遗体。那一年母亲还不到五十岁。

那时候家里很穷，全家想尽办法给母亲体面的安葬了。那一年，两个哥哥分别添了一个儿子，我也考上了大学，后来家里条件慢慢就好了起来，可惜母亲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享受不到了。村里人都说母亲是个苦命人，一辈子下苦干活落下一身病，没有享过福，却早早离世而去。父亲在2019年也因病去世了，一晃已六年了。如今儿孙成群，基本都已成家立业，在各自行业茁壮成长、健康发展、稳步前行。愿天堂的父母亲没有病痛，一切安好！我们永远忘不了朴实、勤劳、善良、正直的父母亲，永远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