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情怀

老黄牛

<p class="ql-block">  一九五七年。</p><p class="ql-block"> 雪,是冬日里最壮观的景象。记得小时候,沈阳常常会沉浸在一片茫茫雪海之中。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刚上小学三年级,我家搬到工人村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放寒假时,整个工人村就是一个银雕玉琢的世界,就连我家楼前的那个破旧的小卖店,在晴阳白雪之下,也给人一种玲珑剔透的感觉。但是,要想玩雪还是应当去劳动公园。</p><p class="ql-block"> 劳动公园在肇工街南端,与我家仅隔一条马路。它四周有围墙,有南、北两个大门。但我和同学们去劳动公园是从来不会走门的,因为墙不高,利手利脚的我们翻跳过去是轻而易举的事。</p><p class="ql-block"> 当年的劳动公园与今不同,除了草就是林木,唯有西南角那个假山和因修造假山取土而挖出的人工湖,却真是个令人赏玩的地方。这个人工湖,春夏自然是波光鳞鳞,而冬天,湖水就被冻成了一面大镜子。大雪过后,公园里的树木如梨花绽放,而假山和假山顶上的那座四角木亭,被银色的冰雪笼罩,给人的感觉,就是“壮丽辉煌”。尤其是当那冰面暴露出来时,被日照反射出来的光芒,绝对是工人村其它任何地方都找不出来的景象。那时,我和同学们写完寒假作业,就会拉帮结伙的来到这里,脱下厚实的衣物,取出随身携带的冰滑子或是冰车,开始我们的玩乐。</p><p class="ql-block"> 冰滑子是在一块木板上顺着脚的方向,钉上两根铁丝做成的。事先要把它绑在一只脚上,然后一脚蹬冰,一脚在冰面上滑行,这需要一点平衡技巧,否则容易摔倒。冰车则不然。它是将两根铁条,钉在两块木头方子上,再用几块木板将两个带铁条的木方固定住。如果盘腿坐上去,就像坐在一个平板车上。坐冰车的人手拿两根铁钎向后一撑,冰车便呼啸而去。如果没有冰滑子或冰车,就只能一个人蹲在冰面上,由另一个人推着后背往前滑,当然,弄不好两人都得摔个仰巴叉。更有意思的是堆雪人。堆雪人要先把积雪团拢成一个雪梨状,再弄一个圆圆的雪球作脑袋。用黑色的冻土块当眼睛,用粗细不同的树枝做成鼻子、嘴巴和耳朵,最后再给它戴上一顶用画报做成的五颜六色的帽子。哈哈… 一个马戏团小丑般的雪人就诞生了。我们围着它嬉戏、挑衅。那种快乐和任性,是我这辈子也再没能体会到的了。</p><p class="ql-block"> 二零二五年。</p><p class="ql-block"> 时隔六十八年,大自然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天气是越来越暖,雪下的是越来越少,今年更是拖拖沓沓,快到旧历年了,天气预报才说,沈阳将面临几十年未遇的大暴雪。</p><p class="ql-block"> 一月二十六日那天下午,阴霾密布,我端着茶杯站在窗前,不经意间向外一望,突然发现天空中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它轻盈地从云端落下,像是飘忽的棉絮,一片片、一簇簇,不急不缓优雅而从容。这雪,不似深秋的落叶,带几分离愁别绪,也不似呼啸的北风,让人心生畏惧。这雪,应当是迎春的序曲,是老天的情诗,它柔媚的身姿,既点燃了人们对新年的祝福,也让沉寂寒冷的大地,焕发出了无限的生机。</p><p class="ql-block"> 小区里的住户,忍不住这飞雪的诱惑。纷纷走出了房间。他们踏雪寻欢,拿出手机摆拍,兴奋地记录着这美好的时刻。孩子们更是感受到了这份喜悦,或尖叫、或欢笑,张狂地奔跑在这冰天雪地里,那串串深浅不一的足迹,就像是在一块洁白的绢布上,勾勒出一幅幅最生动的画卷。楼房、林木、道路,在大雪的倾覆下,很快就变得柔和而宁静了。一阵北风吹过,树枝摇曳,雪花盘旋,冬雪似乎也在尽情的演释着它的浪漫。</p><p class="ql-block"> 雪越下越大,窗外的庭院似乎更增添了几分梦幻与温馨。我按奈不住欣喜的心情,整装下楼。路旁的树丛落满了雪絮,像盛开的雪莲。洁白的地面,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最美妙的是那各家的灯火,在雪雾中闪烁着淡淡的、模模糊糊的光,像天边的星。</p><p class="ql-block"> 万籁俱寂,大雪盈门,这雪夜,雪花,虽然让我的身体逐渐寒凉,但却始终陶醉着我的心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2025.1.2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