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老家在农村,小的时候过年总是一年最开心的时刻。</p><p class="ql-block">年前家里蒸馒头是印象最深的,年前要把一个正月吃的馍都做出来,所以对于每家来说,蒸馒头都是一个大工程。此时父母会特别团结,平时不怎么干家务活的父亲也会大显身手,毕竟男人的力气要大一些,和面揉面都是力气活,加上量大。母亲则是一个最佳帮手,除了和父亲一起揉馒头,还会做各种造型的馒头。</p><p class="ql-block"> 比如母亲会做青蛙馒头、枣花馒头、枣山、大雁……青蛙、枣花馒头都是给小孩子吃的;枣山是放在堂屋桌上上贡的,过了正月十五,年过完,那枣山才能吃;大雁是过年走亲戚送给长辈的。</p><p class="ql-block"> 蒸馒头的时候小孩子是最不受欢迎的,乱窜,还乱说话,一不小心就说了犯禁忌的话,所以此时小孩子有多远跑多远大人都不会怪罪的。</p><p class="ql-block">印象中父母除了给我们自家蒸馒头,还会被邻居请去帮他们蒸馒头。他们和面的和面,揉馒头的揉馒头,烧锅的烧锅。作为小孩子的我们则会在一起踢毽子,肆无忌惮地疯,玩的不亦乐乎。</p> <p class="ql-block">吃了腊八饭就把年来办,那时过年是一年中最隆重的事情,半个腊月都在为过年做准备。除了蒸馍各种炸也是一项热闹香气氤氲的活动,炸的第一个丸子一定要给灶王爷吃,要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p><p class="ql-block">谁说中国人没有信仰呢,我们的信仰是刻在骨子里的,是随时随地的。厨房里贴的是灶王爷的画像,门上贴的是门神的画像,堂屋正中的墙上挂的是寿星的画像,他一手拄拐杖,拐杖上挂着葫芦,一手托着寿桃,身旁还站着一只梅花鹿 ,身后是一棵松树;侧面墙上会贴着一个胖娃娃骑在一条大红鲤鱼上的年画……小时候觉得这些年画是封建迷信,是落后。现在想来这些年画就是我们中国老百姓最朴实的信仰,是对美好生活的期许。</p><p class="ql-block">贴春联算是过年最明显的标志了,只要对联一贴,看着红彤彤的对联似乎就看到了红红火火的日子;鞭炮一放,噼里啪啦炸跑了一年所有的霉运;饺子一下,生活的滋味就都有了。如此这个年的标配版就算完成了,有钱没钱都得过年。年复一年,这是中国人对过年的执念。</p> <p class="ql-block">那时还没有电视,除夕的晚上吃完饺子,根本睡不着,长辈们大概会在烛光下玩一会儿骨牌,小孩子玩累了就和衣而睡。晚上人们抢的是谁最早放开门炮,似乎是在争抢一年的好运,看来中国人的卷是刻在基因里的,从过年的第一天就开始了。只要午夜一过,就听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一直到天亮。吃完饺子,大姐就会带着我们几个去各家给长辈拜年,黑咕隆咚的夜里弥漫着鞭炮燃烧后的火药味,有点凉又有点呛,那时觉得那就是过年的味道。</p> <p class="ql-block">过了初一就开始走亲戚,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有走不完的亲戚。</p><p class="ql-block">没有汽车没有电动车甚至连自行车都没有,十里八里全靠步行。在凹凸不平的乡间土路上,带孩子的会拉着驾车子,车子上还会带床被子;两个人的会用一根木棍抬着篮子;一个人的就用胳膊挎着篮子,或者肩上扛着,甚至头上顶着的都有。路上走亲戚的队伍络绎不绝,那时没有堵车这一说。人们不急不躁,一天就做这一件事。</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对过年的期待不仅仅是可以穿新衣,有压岁钱,有好吃的,现在想来更多的是对未来充满着憧憬,喜悦快乐又简单。</p><p class="ql-block">于我而言,最美的年味是父母健康,姐妹年少,亲邻和睦。而今四十多年过去了,母亲老了,父亲已是青青麦田里的一抔黄土,姐妹出嫁儿孙绕膝,亲邻也少有来往。再回乡过年,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我从何处来。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独自走在夕阳下的乡间道路,路虽不再泥泞,却找不到栖所可以安顿孤独的灵魂。</p> <p class="ql-block">幸甚至哉,有个简单快乐的童年,温润了这魔幻的人生。</p><p class="ql-block">幸甚至哉,虽已白发斑白,仍有一颗少年的心且度余生。</p><p class="ql-block">那鞭炮声虽已稀远,可对联的红色仍能点亮喜悦的双眸;那童年的故乡虽已物是人非,可晚辈的蹦跳嬉闹让人觉得生生不息。</p><p class="ql-block">过了年,春已至,一切又是新的轮回,而记忆中故乡的年味也将历久弥新。</p><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