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2024

平禾

摄影：惠利春　闻一钊

年初六，我在护理院陪伴99岁的母亲。上午她对我说，今天我都舒服了。过一会又说，我什么都不要了，我要回家，并告诉我回家往这面走，她边说边把目光与脸转向南面。

　　午后，看着安祥入睡的母亲，我便开始回想和记录母亲2024年的过往琐事。

　　因2023年第二次中风而完全失去自理能力和独自站立行走能力的母亲，2024年上半年，在小萍和小妹夫俩精心地照料调理下，精神状态和语言功能、吞咽功能等都逐步有起色。

姐妹弟几个坚持每天轮流去看母亲，推着轮椅让她晒晒太阳，左右架着她散散步，帮她揉揉腿脚梳梳头……。

　　小萍和小妹夫为了让母亲不寂寞，时而让她聆听老歌，时而帮她回想已经慢慢失去的记忆……。

嘉萍每次去探望母亲，都会领着她一起念诵《大悲咒》。

　　母亲虽然读书不多，但能写得一手好字。

小妹夫练习书法时，偶尔就让母亲试着写写。可是她的手不那么听使唤，也没那么灵活了。

　　母亲节，大姐一如既往给母亲献上祝福和鲜花，母亲呆滞的神情中露出了微笑。

　　远在他乡的玉增姑姑年事已高，但一直惦念着她这个嫂子，常嘱咐女儿来探望。母亲总会高兴地说，玉增我记得的，搭我谢谢她。

　　母亲的认知能力逐渐退步，很多时候连儿女都不认识，但每次儿女们带着孙辈重孙辈去看望她时，她总会有特别清醒的瞬间且交流自如。

　　六月七日，母亲不幸摔倒。送二院诊查为股骨骨折、股骨粗隆间骨折、复合性外伤。经过综合评估后，医生建议送八院保守治疗。

　　感恩佛菩萨保佑。在八院治疗期间，母亲没有出现可怕的并发症和中风。住院一个月左右，母亲的病情平稳，院方通知转至康复。

几经考察，并考虑到方便和应急，选择了小萍家附近的靖海护理院。姐妹弟几个商量，还与在八院一样，儿女们仍然每天轮流陪护母亲，同时考虑到大家也都是奔七奔八的了，便仍然请护工阿姨在母亲床边陪睡。

　　母亲入住护理院已经半年多了，陪护中如何配合医护人员和护工阿姨，我们已经有些经验了，并形成了比较固定的模式。

最辛苦的是小萍，每天早晚两次去喂母亲吃早饭（还带上家里蒸好的苹果）和晚饭；每天给母亲擦身洗脚；把母亲每次换下的衣服和床褥带回家洗净晒干；遇到谁身体欠佳或有事，她还默默替班……。

母亲最喜欢梳头、洗头，可是帮躺着的母亲洗头确实是一件最累且不易的活，每次都是大姐与小萍用默契配合，累得大汗淋漓换来母亲发自内心的“舒服的”“惬意的”。

旁人看到母亲身边时时都有人陪伴，便问母亲谁对你最好，你最喜欢谁之类的，母亲每次的回答都是：都好的，都一样的。

确实，我们姐妹弟六个都是怀着“母亲养我小，我陪母亲老”的初衷，尽可能地让母亲余生享受到儿女们的陪伴，随时与她说说话，随时给她喝喝水，随时为她揉揉肚子揉揉腿、抓抓痒、梳梳头……，以表感恩、孝敬之心。

78岁的大姐处处以身作则，时时为母亲考虑，事事为弟妹们着想，唯独不重视照顾自己。不仅多值班，还抢着替班。

视障严重、腿脚不够利索，不方便独自出行的二姐，执意不接受照顾，坚持与二姐夫一起双双陪护在母亲身边。

视障又体弱的嘉萍也不甘示弱，反复摸索适合自己的安全出行方式，只为能陪护母亲。

老弟主动提出每周值班三天，姐姐们未准，安排了两天。但只要有需要或有状况或有念想，他总会随叫随到或不叫自到。因为有母亲在这里。

　　是啊，这里有辛苦养育我们的母亲，这里就必然有何家院子枚枚寸草心涓涓报春晖的儿女情，必然有相互理解、支持和相互信任、关爱的手足情。

后记：

入住护理院的，虽然年龄参差不齐，但基本都是卧床不起、屎尿在床，或视觉障碍、或听觉障碍、或语言障碍、或吞咽障碍……。感觉每天面对，难免共情受伤。

但我们在二楼病区接触到的苏医生、茆护士长和孙护士、周护士、吕护士，以及张阿姨，每天都工作热情饱满，微笑面对病人，语言温柔得体，处事有条不紊，不怕脏，不怕累，不嫌烦……。我们非常佩服他们大爱的定力，非常感恩他们对母亲细心周到的照顾，衷心祝愿他们善有善报，健康快乐，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