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报春》

郑勇

立春后的荆州沙北新区，清晨六点半的湿地公园被一层薄纱似的薄雾轻柔地笼罩着。我从东都怡景小区西门出来，被若有若无的幽香牵引着走向公园路口那排腊梅树。腊梅树像是被春风唤醒的精灵，悄然绽放，金箔似的花瓣在灰褐枝条上舒展，宛如盏盏明灯被点燃。暖冬的今年，少了记忆中银装素裹的景象，但腊梅依旧坚守着与春天的约定，不改初衷。

晨跑时，我特意放慢脚步，运动鞋碾过干枯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寒风中，枝头的腊梅花朵微微颤动，清冽的香气随着呼吸沁入肺腑。去年此时，我裹着羽绒服在冰碴上踉跄奔跑，而今晨气温已升至8℃，羽绒马甲后背竟沁出薄汗。尽管荆州经历了有记录以来最干旱的冬季，但腊梅似乎并不在意，依然在干冷的空气里酝酿芬芳。

沿着健身步道转过第三弯，我惊喜地发现向阳坡地的野樱枝头鼓起芝麻粒大小的芽苞。去年栽种的红叶石楠萌出绛红色新叶，与腊梅的鹅黄构成冬日调色盘。护林员老张正在修剪枯枝，他告诉我泥土里钻出了荠菜嫩芽：“往年这时候地还冻着，今年蚯蚓都提前出来松土了。”说话间，两只白头鹎扑棱棱掠过梅枝，惊落几瓣馨香。这小小的惊鸿一瞥，仿佛是大自然奏响的春之序曲。

站在公园中远眺，河对岸的柳树仍挂着去岁的枯叶，但细看便能发现枝条泛出隐隐青意。手机显示未来十天将持续升温，我仿佛看到惊蛰时分这里将变成海棠与玉兰的盛宴，脚下的跑道似乎都柔软起来。生活教会我们等待的智慧，正如这些沉默的草木，在看似萧索中积蓄绽放的力量。归途再经梅林，我特意驻足细数那些半开的花盏。最顶端的花苞还裹着紫红萼片，像襁褓中的婴儿攥紧拳头。我忽然懂得古人为何称“梅开五福”，这些凌寒绽放的生命，不正是写给春天最美的情书？我掏出手机拍下逆光中的花影，准备发给远在哈尔滨的友人——北国的冰雪尚厚，而荆楚大地已收到春的短笺。这腊梅报春的景象，不仅是大自然的馈赠，更是一种希望的象征，它告诉人们，无论寒冬多么漫长，春天总会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