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乡愁】香辣酒糟鱼：年味里的乡愁

辛文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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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中国人对食物的感情多半是思乡，是怀旧，是留恋童年的味道。对于我而言，舌尖上的年味，就是老家那一坛香辣酒糟鱼的味道。每次闭上眼睛，那弥漫着酒香的糟鱼坛子，仿佛一下子让我回到了童年。

记忆中的年味

小时候，每到过年，家家户户几乎都会腌糟鱼。一来，那时候物资匮乏，只有过年才能买到鱼，往往一买就是好几条；二来，那时没有冰箱，用红糟腌制的食物可以保存更久；三来，红糟的色泽鲜艳，芳香醇厚，裹在鱼身上，仿佛给年夜饭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胭脂，看一眼便食欲大振。这道菜，不仅是味觉上的满足，更是一年到头辛勤劳作后，对团圆的最好犒赏。

记忆中，腊月一过半，母亲就要忙活着做糟鱼了。上好的草鱼或大红鲢鱼尾，是母亲精挑细选的，酒糟也要提前去家附近的老铺子预订。做糟鱼是个讲究手艺的活儿，每一步都不能省。

晾鱼是最关键的一步。母亲总是把洗净的草鱼或红鲢鱼尾挂在院子里，晾足二十四小时。我这个“小馋虫”总是忍不住去张望，生怕邻居家的猫前来“光顾”。炸鱼更是需要耐心。母亲用干净的油，把切成段的鱼炸至金黄，沥干后，再晾上一天。第二天，再次油炸。那时我还不懂，为什么炸一次不就好了？母亲笑着解释：“这样才能炸干水分，鱼肉才会更香、更脆。”

等到炸好的鱼块和红红的酒糟在锅里“相会”，浓郁的酒香和鱼香交织在一起，整个厨房都氤氲着年的味道。我馋得直咽口水，央求母亲让我先尝一口。母亲故作神秘地摇摇头：“心急吃不到好糟鱼。”终于，事先准备好的坛子“登场”了。母亲先在坛底铺一层酒糟，再放一层鱼，如此反复，直到坛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盖好盖子，还需再等上一天，让酒糟的醇香慢慢渗透到鱼肉里。

久违的味道

今年大年初二，我带着家人回到老家，去舅舅家拜年。舅妈早早地准备了一桌好菜，刚一进门，厨房里飘来的香味便让我心头一震——是香辣酒糟鱼！这种味道，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了。

“快尝尝！”舅妈笑着给我夹了一块。红亮的鱼块浸满酒糟的香气，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外皮微微酥脆，鱼肉早已被酒糟的醇厚渗透，咸鲜之中透着微微的甜，尾调却是辣意渐生，温暖着整个口腔。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又回到了小时候，站在厨房里，仰头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闻着那一坛坛糟鱼的香气，迫不及待地等待新年的到来。

“舅妈，这酒糟鱼还是你自己腌的吗？”我忍不住问道。

“当然啊，还是小时候的做法，没变呢。”她笑着说。

味蕾上的乡愁

年复一年，很多习惯渐渐改变，很多味道也慢慢淡去。曾经家家户户都会腌制的酒糟鱼，如今已少有人做，而我也因为忙碌，许久没有尝到这熟悉的味道。可那一刻，当舌尖重新触碰到酒糟鱼的鲜美，我才意识到，有些味道，是刻在记忆里的，无论过了多久，只要再尝一口，便能让人瞬间回到从前。

一口酒糟鱼，咬住的是童年的回忆，尝到的是家的温暖。年味是什么？年味是厨房里腾腾升起的热气，是母亲手中流转的烟火，是那一坛酒糟鱼的香气，是记忆深处永远不会消散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