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寻父:为母求医的崎岖山路

春暖花开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记忆的幽微深处,岁月的辙痕里,那段为母求医的艰难时光,宛如一幅色调暗沉却饱含深情的老照片,虽已泛黄,却依旧清晰如昨,每一处细节都镌刻着坚韧与爱,成为我生命中永不褪色的印记。</p><p class="ql-block">那时,1969年3月,我不过是个尚在小学烂漫年纪的孩子,母亲却被心口的疼痛无情纠缠。那疼痛宛如隐匿在黑暗中的恶兽,一次次将母亲拖入痛苦的深渊,一痛便是几天几夜。每当疼痛来袭,母亲紧咬着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我们的心。我只能在一旁默默流泪,满心无奈与心疼,却又如此无力。</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当年照川镇龙山乡政府驻地所拍摄的照片,二排左起是我的父亲,当时担任乡长,二排左起第二是杨栋才书记,二排左起第三是李容顺文书。</p> <p class="ql-block">彼时乡村医疗条件极为有限,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请来大队里的医生,为母亲扎干针、拔火罐。每次治疗,我都满心期许,盼着这简单的治疗能彻底驱散母亲的病痛。可现实总是残酷,这些治疗不过是短暂的慰藉,仅能换来两个多小时的安宁。母亲在短暂的安稳睡眠后,便会被那如影随形的剧痛再次拉回痛苦的深渊。她疼得连水都无法下咽,吃什么吐什么,身体在病痛的折磨下日益消瘦,形容枯槁。</p><p class="ql-block">痛苦的煎熬让母亲多次萌生出结束生命的念头,但每当她望向我们几个年幼懵懂的孩子,想到远在外面工作、对家中困境一无所知的父亲,又强撑着放弃了这个绝望的想法。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母亲以她柔弱的身躯,独自扛起生活的千钧重担,守护着我们这个摇摇欲坠的家。</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乡政府开会的场景,当时没电是用蜡烛照明(中间是我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为了找到父亲,让母亲得到更好的救治,年仅7岁多的我,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那条布满荆棘的寻父之路。我先来到西泉乡政府,在这全然陌生的地方,鼓起小小的勇气,通过熟人辗转搭上了来西泉办事人的熟人,而后翻山越岭,步行五十多里,来到蒿坪河三岔村的舅舅舅妈家。彼时,我满心都是对母亲的牵挂,以及对未知旅程的忐忑不安。当晚,我借住在舅舅舅妈家。而我的四弟,因母亲过去家贫,怀着他时上门乞讨至此,得到了舅舅舅妈的热情照顾,又因他们夫妻一直未育,在其再三恳请下,母亲无奈答应将刚出生的四弟托付给他们 领养。</p><p class="ql-block">西泉离三岔有四五十里地,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唯有蜿蜒曲折的山路。我小小的身影,在那漫长的山路上显得如此渺小无助。一路上,双脚磨出了水泡,汗水湿透了衣衫,每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疼痛难忍。可一想到母亲在家中痛苦的模样,我便咬着牙,一步一步丈量着这段充满艰辛的路程,那是爱的丈量,亦是责任的践行。</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舅舅舅妈在村里找到了要去龙山乔家坪的人,那里离三岔同样有四五十多里,依旧不通车,只能靠双脚一步步前行。而我的父亲,就在龙山乡政府工作。我紧紧跟着他们,一路翻山越岭。山路崎岖,每一步都充满艰难险阻,我手脚并用,攀爬过陡峭的山坡,趟过清澈却冰冷刺骨的溪流。太阳高悬在天空,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在大地上,烤得我口干舌燥,嗓子里仿佛要冒出火来。但我从未有过一丝退缩的念头,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找到父亲,救母亲。</p> <p class="ql-block">下图是我父亲调离工作岗位,全体人员赠送他的匾(左边是我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临近乡政府时,我心中的思念和焦急达到了顶点。看着前面的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我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归心似箭的我,嫌他们走得太慢,便独自奔跑着冲下山,向着乡政府的方向拼命奔去。那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找到父亲,救救母亲。得知母亲患病的消息后,父亲心急如焚,立刻向单位请假,匆匆赶回了家。他带着母亲,辗转一百多公里,前往湖北郧西县医院。在那里,母亲接受了全面的检查与治疗。经过一段漫长却又充满希望的悉心医治,母亲的病情渐渐有了起色,一天天好起来。直到如今,病症都未曾复发,一家人长久以来高悬着的心,也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生活再次被温暖与安宁填满 。</p><p class="ql-block">这段为母求医的寻父之路,是我童年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它让我早早地懂得了生活的艰辛,也让我在困境中学会了坚强。岁月流转,如今的生活早已不同往昔,但那段经历,就像一颗闪耀的星辰,永远照亮着我前行的道路,让我在面对生活的种种困难时,都能心怀勇气,坚定地走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