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潭文艺沙龙】美篇系列 理发

南京明秀山文化传播

主编/刘苏华 编辑/管秋惠 作者/邦雨

过去的“理发”，现在称之为“美发”，过去为顾客理发的人叫“剃头的”，或者直呼“剃头匠”，现在却美其名日：“理发师”或“发型师”，理发在当时我们叫“剃头”。

随着时代的变迁，年轻人崇尚个性化，各种发型应有尽有，价格从十几元到几百元不等。女性理发更贵，上千元已不是新闻。

理发店里有几十种发型图片，想理什么样的都可以任意选择。而在我们那个年代，就没有那么复杂，也只有那么几种：“小平头（短发）”、“二八开（分头）”、“马桶盖（头顶一圈的短发，像个盖子）”、“桃子头（桃子形状）”，有的还在后脑勺留了条细细的小辫子，这是家长为独子或长子留的，含有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之意。

还有的干脆把头发，用剃须刀刮的一根不剩，光溜溜的。这些把头剃光了的多为中、老年人。我父亲就喜欢剃光头。光头不仅清爽，夏天还凉快。剃个头也很便宜，不管什么发型，毛把钱足够了。

那个年代的女性，头发不用剃，所以很少去理发店。头发长了，对着镜子自已动手，使用的工具，还是家用的裁剪剪刀，有时姐妹们互相也能搞定。五、六十年代，她们一般都留着两根粗大的麻花辫，我几个姐姐都是长辫子。别看辫子简单，但一缕一缕的把头发编成麻花状也非易事。手脚慢的人，没有个二、三十分钟是不行的。编好的辫子，齐整、勺称，不能一粗一细，长短不一，有呲毛。这种辫子，虽然普通，只要用心，也能弄出新花样来，别具一格，另有一番风姿。比如，有的把两根辫子的辫梢系在一起，成圆弧状，形成一体；有的把一对辫子，分别搭在前胸与后背，俏皮而不俗气；还有的把辫子，一圈一圈地盘在脑后，做这种发型的人，很少，但在当时却显得很“前卫”。不想留辫子了，就剪成“二头毛子（齐耳短发）”。短发梳起来省时省力，早上洗过脸后，用梳子梳几下就完事了。后来大辫子演变成了两把“刷子（短辫子）”，这样更显得精干、利落，再配上一身黄军装，真是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到了七十年代末，社会上刮起了“狮毛卷（卷发）”之风。大街上，放眼望去，几乎都是烫着卷发的中、青年女性，很难再见大辫子的踪影，给人一种“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感觉。理发店已不在是男性理发的专利，走进理发店的女性也多了起来。

说个心里话，我不喜欢去理发店剃头，原因是最热闹的“河东街”上，只有一家理发店，工作人员也只有七、八个。“中国水泥厂”职工有几千号人，光小区就有五、六个，一般的家庭，大人、小孩少说也有六、七口。人多了，自然去理发店人就多了。

每次剃头，我都要等头发长的老长，才肯去理发店，主要是等的时间太长，没有一个多小时下不来，有这个时间，我不如干自已喜欢的事了。比如，打弹子、滚铁环、抽陀螺等等，玩的东西太多了。对我们这些好动、爱玩的娃儿，“板等”这么长时间就像坐牢一样。其次是剃的头不好看，几乎都是“马桶盖”，土的掉渣，有时还被别人取笑。

上学的时候，我很羡慕我们班上一位姓杜的同学，他父亲就是理发店的工作人员。“近水楼台先得月”，剃个头对他来说，就不算事了。遇到逢年过节理发生意更好，尤其是春节前一个星期左右，去理发店的人特别多。因为剃头的时间不宜过早或过迟。

民间有种传说：正月十五后或二月二“龙抬头”这天才能理发。在这个时间剃头会带来好运。虽然这是迷信，却寄托着百姓的美好愿景和期望。再说，春节前，洗个澡、理个发，干干净净、轻轻松松、欢欢喜喜过大年，也是多年流传下来的传统和习惯。

但在这段日子里，去理发店的人比平时多上好几倍，工作人员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为了能尽快剃到头，还有不少人还从家里带来小凳子坐着排队，其中有的是有备而来，从口袋里掏出本小人书翻看，借以打发时间。

虽然还未到年关，年味已经比较浓了，听到远远近近零星的炮仗（爆竹）声、炸爆米花的声响以及闻到弥漫在空气中淡淡的硝烟味，我心里就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炸爆仗……但看到我前面还有那么多人等待和工作人员为顾客不紧不慢的剃着头，我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了。

为了解决剃头难的问题，我从一个叔叔哪儿弄来一把理发推子，别看是旧的，却解决了大问题。一张凳子，一个推子，一把剪子，一块围布（母亲用来做家务的围裙）就这几样工具，简单而实用。来剃头的都是家门口的娃儿，小我几岁。反正他们好糊弄，剃好剃坏无所谓。开始，因为没有摸到门道，一个个娃儿的头发被我剃的像狗啃式的，坑坑凹凹，难看死了。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练习和总结，我的剃头拔术大有长进，根据不同的头型，我能剃出不同的发型，找我理发的人越来越多，其中还有大人，这是我当初不敢想象的。当看到他们来时是疑惑的眼神，走时是满意的笑容，我就有了成就感，别提有多开心了。

只要给我剃过头的人，之后都会放心的来找我，不再犹豫和怀疑，其中还有不少人的头发是我包的，他们非我不剃。我有一个玩伴，平时，他不喜欢去理发店剃头。别看他长的浓眉大眼，皮肤白晰，头发乌黑，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的后脑勺上有块一元硬币大小的疤，金光闪亮，很难看。头发长了还能遮盖，但剃过头就“露馅”了。每次理发他都要为此犯愁，后来经过我的“妙手回春”，他这个缺陷就看不见了。从此，他不再去理发店。

我的头发长了，也不去理发店，自已解决。让别人剃，我还不放心。对着镜子，两边的鬓角和上方的头发都是我亲手剃的，后脑勺看不到的，让家人代劳。实在不行，前后两面镜子对照，就能看见脑后了，然后握着推子，伸向后面，摸索着凭感觉去剃，这样也能把头剃好。虽然头发参差不齐，我也不计较，差不多就行了，总比“顶”个“马桶盖”强多了。自从有了那把推子，我与理发店彻底“拜拜”了。我长大成家以后，便没有人再找我剃头了，但我理发手艺并没有丢。我儿子小时的头发都是我剃的，只到他长大爱臭美了，觉得我剃的发型不够完美、“新潮”，才拒绝我为他剃头。也难怪，我理发技术还停留在过去的老一套，已经不适合现代年青人的需要了。

现在我家里还有几把推剪，都是那个年代留下的。每次收拾房间，看到这些旧东西，自然就想起和它们相关的往事，虽然它们已经没有用，失去应有的价值了，我却不愿意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