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雪鸮

雪梅

呆萌的雪鴞是我一直想要拍摄的对象。他多数时候都闭着眼睛，看起来好像笑眯眯的弥勒佛。其实他绝非等闲之辈，而是不所不扣的猛禽。

从去年11月起，猫王Max就一直发照片，说在波士顿好几个地方都发现雪鸮，距离最近的时候离他只有三米。勾得我实在太心动了。但是我11月底到12月中要去早己经订好的非洲肯尼亚。拍猫的事情就拖下来。

直到今年的第一个长周末，我们6个同伴决定一起飞一趟波士顿。一圆一直以来拍猫的梦想。

原订周五晚上的红眼航班，拖到周六凌晨才起飞。大概6个小时的飞行，然后租车，到达预定的拍摄地点，已经快11:00了。先跟Ranger打听了一下情况。早晨确实有人看到猫，离停车场距离3.8英里。有一条私家车道可以开进去，但是要申请许可证。而我们到达是周六了，不可能申请到许可。来都来了，肯定要走啊。为了减轻重量，我只带了相机和脚架，连瓶水都没背。既便这样，负重也超过20磅。

当天温度並不低，但是风很大。我们沿着沙滩一路走一路打听。有人没找到就往回返的。也有看到的，让我们一直走到沙滩的尽头。

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看到路边有人对着冰面拍摄。人家指了半天雪猫的位置，才算看到了。距离至少有300米。如果自己来找，根本就发现不了。从取景框里放大再放大，可以看到小猫时而伸伸腿，时而打打开哈欠。

一直等到下午3点多钟，小猫飞到了一棵树上。小雨如期而至。收工回旅馆。这一天负重行军超过两万步。

晚上跟Max沟通了一下。因为这里离猫太远，片子没法看，Max说周日他和一个朋友一起带我们去罗德岛拍。我们要往南开2小时，Max从康州往北开2个小时，但是有猫王和他经验丰富的朋友带领，最重要的是可以少走点儿路。大家决定周日一早到罗德岛去。

我们凌晨四点钟出发，到Watch Hill 跟Max和他的朋友汇合。一起去找雪鸮。天朗气清，大明星Taylor Swift的家就在Watch Hill 的最高处。可是我们无瑕欣赏美景。

跟着那个老外Mike又是一通急行军。来到雪鸮被发现的池塘附近。却没有看到雪鸮的踪影。Max建议我们马上回到Duxbury Beach去。另外他建议我们星期一一早，在Ranger上班之前开车进去，然后牺牲一个人，把车开回停车场再走进去。一时大家都没有说话。这意味着不仅可能牲牺掉最好的拍摄时段，而且还要独自一人风雪中艰难跋涉3.8英里。后来六一说他可以牺牲，他要去纽约看女儿，然后回来可以多呆一天。大家心里都非常感谢六一。

回程的路上，Max发来消息。Mike找到了那只雪鸮。但她已经香消玉殒，无奈我们和她真的无缘。

匆忙回到Duxbury Beach，又是超过一万步的急行军。这一次终于看清了雪鸮的模样。雪白的羽毛上，带箸棕色的斑点。这只雪猫是一只未成年的雄性。他长大以后，身体会变成纯白色。比较而言，雄性的雪鸮更漂亮，也更难看到。

这只雪猫距离比前一天近了不少，但仍然不可能拍到大特写。

他站在那里很少活动，我们只好耐心地等待，连厕所都不敢上。

一直等到下午2:40雪猫终于起飞了。

由于站位问题，我只拍到他的侧面。六一要拍视频，找了一块牌子挡风，而雪鸮刚刚好就朝他飞过去。我们6人中，只有六一拍到了正面的飞版。我想一定是六一自我牺牲的精神感动了上帝。让通常逆风飞行的雪鸮改了道。

雪鸮最终飞上屋顶，今天的节目也就结束了。我们碰到了当地的几个华人，他们的车子帮我们带了一个人出去。

出来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女士允许我们搭她的车。我们剩下的5个人都挤了进去。当她听说我们是加州过来专门拍雪猫的，她一定要给我们照张像。可惜没能把她也拍进来。

晚上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同伴发了一个朋友圈。良辰美景，饌玉饮金。怎知我们三点多钟就起床，一整天雪虐风饕中风尘仆仆，忍饥受冻。

周一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雪下了一夜，早上起来，要先铲雪。一如多年前，我在密西根的时候。

到达Duxbury Beach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寒风刺骨，积雪成冰。这样的天气，扛着相机走4英里（雪鸮又比我们第一天看到的时候往前飞了不少）是非常辛苦的。于是我提议，把车停在里面。如果Ranger来查，我去跟他说，希望能争取到他的一张同情牌。万一不行，我们就认罚了。后来ranger确实来过，但是天寒地冻，来拍照的人不多，他也没查我们。算是侥幸。

清晨光线很差。后来雪慢慢停了，太阳出来才慢慢看清了雪鸮。他躲在草丛里几乎一动不动。

这是我们离雪鸮最近的一次。但是背景太杂乱了，没有好片子。

仅有的一次小跳跃，还背对着我们。一直等到中午12:30，因为下午还要赶飞机，只好收工了。

这次波士顿之行，满怀希望而来，一身疲惫而归。个中滋味不可为外人道。填一首小词做结。

钗头凤

雪鸮顾，惹人妒。恨迟到佳期已误。

晓月残，夜阑珊。

为见真颜，踏遍沙滩。

难，难，难！

风不住，雪满路。

忍饥受冻向谁诉？

梦未圆，徒心酸。

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2025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