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两天读了一篇老舍先生的散文《过年》,颇有同感。文中写道:“在繁忙的都市里,在行色匆匆的人群中,年味越来越淡。……最令自己怀念的,还是小时候过的年,虽然那是些久远的回忆,但一切又都是那样鲜活。”</p><p class="ql-block"> 想到七八十年前的老舍先生,就已经觉得年味越来越淡了,何况今天的我们!所以,人们也不必纠结。而对过年的怀念,我想多数人跟老舍先生一样,那就是小时候过的年!</p><p class="ql-block"> 我对小时候过年,有三件事终身难忘。</p> 巨型糖葫芦 <p class="ql-block"> 记得那是我五、六岁时,对过年还没啥意识。大年三十,吃过晚饭,我们几个小伙伴,都聚集在房东三姐家屋里,打算一起熬夜过年。因三姐的妈妈早已过世,三姐爸爸据说在一所学院当厨师,平时很少回家。那晚也是吃过饭就走了,三姐说又去值班了。家里没大人,那是我们孩子最喜欢去的了。</p> <p class="ql-block"> 正当我们开开心心、说说笑笑,三姐也准备向我们展示她的宝贝“收藏夹”时,忽然院里来了好几个人。隔着玻璃窗,看有位中年大妈和几个孩子。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东西,其中一个男孩子举着个巨大的糖葫芦!惊得我眼睛都直了,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糖葫芦!得有好几串普通糖葫芦接起来那么长!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糖葫芦上,以至他们相互说的什么,我都没注意。最后只听三姐低声跟我们说:是我老婶来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几个只得不情愿又无奈地离开,各回各的家。</p> <p class="ql-block"> 在我们推门出去的同时,那几个孩子先后挤了进来。我心里想着:怎么这么野,都不等我们出去了再进去!与他们挤着出门时,抬头瞥见他们一个个冻得红鼻子红眼儿的;举着大糖葫芦的孩子还流着鼻涕!就听那位大妈高声跟三姐说:“我们刚去逛庙会回来,厂甸庙会,你知道吧?那人可多了,可热闹了……”</p> <p class="ql-block"> 我回到隔壁的自己家里,就问奶奶和妈妈:“庙会是什么?厂甸庙会又是什么?”还告诉了她们那小孩举着个巨大的糖葫芦,应该是在厂甸庙会买的。自此,厂甸庙会和巨大糖葫芦就成了我对“过年”的第一个记忆,同时也成了我的一个情结:一直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去一趟厂甸庙会,也买个巨大糖葫芦。几十年过去了,我只去过一次白云观庙会,厂甸庙会却从未光顾过。时至今日,哪的庙会都不想去了,嫌闹得慌;而那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大糖葫芦,也只是成了我儿时对过年的一种象征。现实生活中,别说那巨大糖葫芦,就是普通的也轻易不吃一串,因为糖太多!</p> 灯 笼 队 <p class="ql-block"> 每当说起过年,儿时的灯笼队,也是随时跳进我脑海的一个动态印记。</p> <p class="ql-block"> 那应该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除夕一早,我就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新棉鞋。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刚吃过饭,就有一两个小伙伴,打着点亮的灯笼来找我了。我立马跳下地,让爸爸帮着把早已准备好的红公鸡灯笼点亮。我便提着闪亮的大红公鸡,加入小伙伴的行列,一起打着灯笼,朝下一位小伙伴家走去。就这样,一家又一家,我们的队伍逐渐扩大,最后形成完整的灯笼队。之后,我们便在住家附近的几条大小胡同逐一走个遍!</p> <p class="ql-block"> 在昏黄的路灯下,伴着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和此起彼伏的歌声笑声,一行五颜六色的灯笼队,迤逦穿梭在大街小巷。这幅画面,成为我对儿时过年印象最深的一个记忆!</p> 除 夕 夜 的 站 岗 放 哨 <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春节,是我家搬到成府街后的第一个年。记得晚饭后,附近的几位同学来家找我说:咱们四连二班的红小兵,应该过个革命化的年!我问:怎么过革命化的年?咱们干点啥呢?有位同学提议:越是过节时,越该提高警惕!因为阶级敌人越会在这时搞破坏!咱们红小兵,要为毛主席站岗放哨!我们一致赞同。去哪站岗放哨呢?我又问。去北大东门吧!那有好几条路,非常方便干完坏事逃跑。咱们就去那吧!</p> <p class="ql-block"> 于是我穿戴严实后,与大家一起出门。顺着成府街西行,到头左转向南,不久便来到北京大学东门外。只见大门紧闭,只是大门旁的小侧门开着,偶尔有一两个人出入。</p> <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站在大门前排水渠的桥面上,四周一望,果然见南、东、北有三条路。南北两条路,都是在北大高耸的院墙与一条排水渠之间的路,一眼能看到底,一旦有人,会立马发现。唯独向东的一条路,两侧商铺和住户林立,之间还有许多岔路小道,是藏人的绝佳之地。于是,我们做了分工,各自负责监视自己的那条路。</p> <p class="ql-block"> 时值寒冬腊月,北风呼啸,寒彻刺骨。我们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自认为是为革命不怕牺牲的勇士,一个个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慢慢地双脚却不自觉地踏动起来。起初还想象着,哪里会有“阶级敌人”出现?待到后来,冻得一个个都说不出完整的话!而且始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于是,我们才宣布完成任务,各自回家。结果,那晚上的站岗放哨,让我四个脚趾被冻伤,连续好几年的又疼又痒,才慢慢痊愈。我是以冻伤四个脚趾的疼痛为代价,牢记住了那个革命化的除夕!</p> <p class="ql-block"> 虽然今天回看当时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但经历过的人,谁又会怀疑童年时那种感情的质朴和纯真呢!</p> <p class="ql-block"> 如今回想几十年前的往事,无论是巨型糖葫芦、灯笼队,还是“革命化过节”的站岗放哨,都已成为我对儿时“过年”不可磨灭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多数人对儿时的过年记忆深刻,我想应该是因为少年无忧、旁无杂念,又是一年唯一的新衣服、好吃食、尽情玩,加之终年期盼,所以印象深刻。如今物质丰富了,但每年花样翻新的游乐项目和压岁钱,也会令孩童乐此不疲。因此我觉得,无论何时,过年过节,永远是孩子们的乐事!</p> <p class="ql-block"> 至于“过年”对成年人而言,过多的纷扰杂事,以及充盈的物质生活,致使多数人早已没有了那种童年时的期盼,故而总觉得年味越来越淡。但无论如何,“回家过年”还是必须的!因为融在国人骨子里 的东西,无论身在何处是亘古不改的!而且今天的过年,除了物质外,更多的则是精神上的相互慰藉。</p> <p class="ql-block"> 美国杰出的成功学创始人吉姆.罗恩曾说:“你的家庭和爱情必须像花园一样培养。为了保持任何关系的繁荣和成长,必须不断地投入时间、努力和想象力。”</p> <p class="ql-block"> 家庭的温馨、亲朋好友间的联系,是需要努力用心经营的!“过年”正是这样一个经营的机会!但愿我们每个人,都能借助“过年”这一契机,把自己的家和周边的朋友圈,这个无形的大花园,培养、经营得繁花似锦,暖意融融。完全不输给小时候过年的记忆! </p><p class="ql-block"> 写于2025年1月30日大年初二</p><p class="ql-block">注:图片皆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