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笙 那约 那婚（山径·杨进文）

山径文学社

【山径文学社作品】（夕阳浅唱）

（山径文学社是1985年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一群少数民族青年自发组建的群众性业余文学组织。）

·

那笙 那约 那婚

·

【杨进文（苗族）】

·

苗族的风俗习惯是苗族文化的重要表现形式。今天就带大家一起来了解一下我们苗族的风俗习惯，感受一下别样的苗族风情。

·

“芦笙舞”

·

相传古时候的尧帝很爱听音乐，每到一个地方，他都要仔细倾听周围有没有悦耳动听的声音。

有一天，尧帝出外游玩，走到一个山谷中，忽然听到“儿列限吾，列欧限鸦欧列列”的声音，越听越觉得美妙至极。于是，他便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原来是一股清泉水从岩洞里流出来，再仔细一看，岩洞里面还有几根芦竹，声音就是泉水流经岩洞里的芦竹时引发的。

尧王回到殿上，便立即传下圣旨，并召集所有会制作乐器的工匠，一齐来到那深山峡谷泉水洞前，要求巧匠们将那天籁之音“复制”出来。他们经过反复比试，终于用长短不一的小竹子把乐器制成功了。尧帝听后感到特别高兴。他将这件乐器取名叫做“芦笙”。

湘桂边境苗乡侗寨的芦笙舞，是古朴独特的一种舞蹈形式。据湖南《城步县志》记载：“（芦笙舞）于清乾隆年间从贵州传入城步苗乡侗寨。芦笙舞一般在元宵、中秋等民俗节日里进行。表演时人数不限，男子边吹边舞，女子边唱边跳……”三百多年来，芦笙舞这种艺术形式越来越受到侗苗同胞的喜爱。（编者注：城步，指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

·

·

芦笙舞的表现内容“五花八门”，且耐人寻味。既有歌颂历史上民族英豪的内容，又有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美好心愿，还有恭贺喜事，均得吹起芦笙“跳之舞之”，乐在其中。其表演形式通常分为环圈式、队列式、环圈与队列“串插”进行。

大芦笙高达4米，有一对脚支撑在地上，站着直吹，不便舞动。一般的芦笙为1米左右。中音芦笙与高音芦笙，吹奏者在周围环绕圆圈，怀抱芦笙，边吹边舞，鼓笙齐响，舞步齐作，声音宏亮，节奏明快。

苗族芦笙舞以热情奔放见长，而侗族芦笙舞以细腻优美取胜。舞者腿部和膝节常微弯且富于弹动性，同时两脚左右跨步交叉前进，身体上端向前稍弯并很自然地随脚步左右前后摆动，而其重心又很灵活地放在左脚或右脚上，一副“潇潇洒洒、洋洋得意”之形态。

脚步伴着音乐，或摇摆，或旋转，或矮步进退，名目“巧立”，“洋相”百出，变幻多端，热情奔放，舞姿矫健活泼，令人十分“眼馋”，从而表现出侗苗同胞粗朴狂放的性格和直率的喜怒哀乐情绪。芦笙舞具有浓醇的民族特点和风格。

长期以来，侗苗同胞一代传一代，学着吹芦笙，跳芦笙舞。芦笙舞，属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芦笙舞从音乐到舞蹈，都蕴含着一种沉缓、凄楚的情绪。据说是苗族古史传说中苗民负重在泥泞的路上行进、举足维艰的动作，配上呜咽咽如泣如诉哀怨笙声，仿佛是一种历史的追忆；仿佛是在向人们展现一轴活的历史画图。

时代在前进，社会在进步。当然新时期的芦笙歌已注入了现代元素。比如芦笙歌《花桥流水》歌词大意是：“风吹歌声飘，飘过吊脚楼。吹起你的芦笙，妹妹我唱一首。等到太阳落山，看那春光早，喧闹了枝头，花瓣颜色好，阿妹更娇羞。看那春水流，流过小桥头，风吹歌声飘，飘过吊脚楼。吹起你的芦笙，妹妹我唱一首。等到太阳落山，我就跟你走，带上我的米酒，哥哥你尝一口，甜在你眉梢，醉在我心头……”

而如今，侗苗同胞正踏着时代的“舞步”，用自己心爱的芦笙吹响乡村振兴的“集结号”，一桩桩喜事临门，棚户改造，异地搬迁落地生根。于是，芦笙舞亦在苗侗山乡越跳越欢……

·

“草标幽会”

·

一个民族在本地区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影响和作用下，日常生活和生产劳作中所形成的特殊的民俗习惯，那叫做“民族风情”。

苗家“草标幽会”，给人带来不一样的民族风情。

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青年男女在热恋之中，有一种独特的以草结作为标记、幽会双方见面叙情的形式，这就是苗家的“草标幽会”。

每当苗家阿哥阿妹幽会时，常利用“复杂”的地形，用草结个疙瘩，然后将疙瘩结在草顶尖上，草根朝着幽会的方向，则暗示男方已“捷足先登”到了幽会“据点”，示意女方顺着“绿色通道”速来“会谈”。

·

用草结个疙瘩，朝着幽会的方向……

·

女方看到这个草标信息之后，也麻利地将旁边的草结一个草标，疙瘩结在草的中部，同时横放在第一个草标（男方）上。

两个形状各异的草标摆放在路旁，暗示过往行人：此处有情人幽会，请给我俩行个“方便”，勿来“打扰”。当行人路过此处，看到了这特殊标记后，就会自然而然地拐道而行，为其大开“绿灯”。特别是一些“过来人”，深有体会。但偶尔也有“捣乱者”，站在远处，故意大声地咳嗽、赶兽，总要弄出点动静，让一对恋人在“活动”之中，立马按下“暂停键”。

假若情人幽会时，没在通往幽会地点的路口留有草标作醒目的“安民告示”，而被过路的人撞见，幽会的情人必须向过路人赔礼道歉，并求得过路人的谅解。

这是因为苗族风俗习惯另有一种忌讳：苗人素来认为撞见他（她）人幽会，是不吉利的预兆，唯恐日后有个“三长两短”或“背时倒霉”，妨碍自己身体健康和财路运气。

苗家“草标幽会”，一般是男方有约，并先赶到“目的地”，然后使出浑身解数尽情地吹木叶，直到等得女方如期而至；而女方往往“姗姗来迟”，其实这是表示苗家姑娘尊严的一种方式。如果个别“急性子”姑娘先到了，会急忙躲进树丛里，在暗处尽情地欣赏男方吹一阵动人的木叶曲。当姑娘听得忘情之时，也会顺手从身边折数片木叶，打几个响亮的叶炮，有意“冒泡”，泄露“目标”……

但多数情况下，这时姑娘往往并不急于现身，而是继续“躲藏”。

男方找不到姑娘，急忙用山歌撩起情来，于是便掀起了“草标幽会”的高潮：对歌－－“等妹等到半夜深，情妹不来吹熄灯。坐了几多冷板凳，打死几多长脚蚊……”

男方见女方没有搭腔，接着又发起“进攻”：“想妹一天又一天，眼泪流了万万千。若把泪水当雨水，可灌江南万亩田。”

听歌思情，女方情不自禁地答唱了：“望郎望到五更头，一无灯草二无油。扯根眉毛做灯草，滴点眼泪做灯油。”

·

望郎望到五更头，一无灯草二无油

·

于是男女合唱：“郎害相思爱喝茶，妹害相思爱织麻。两人害的一样病，何不拢来做一家？”

情到高潮，一歌落下一歌又起：“情哥好像一把琴，妹是琴上一根弦。哥妹相爱琴弦配，同奏一曲美姻缘。”

“草标幽会”对歌中，最有意思的是那一组相互倾诉“吐露真情”的《十二个时辰想妹（郎）》的歌谣，其曲调相似，只是男女所唱的歌词不同。

男方唱：“子时想妹半夜中，想来想去心好痛。辗转反侧难入睡，不见情妹来相逢。丑时想妹金鸡啼，抬头望见星光稀。双手推出窗前月，不知情妹在哪里？”

而女方是这样唱的：“子时想郎在梦中，梦中郎与妹相逢。醒来不见郎的面，只见明月伴清风。丑时想郎鸡正啼，东家落了西家起。鸡婆都有鸡公伴，只有为妹受孤凄。”

“草标幽会”对歌，有时唱得男女双方百感交集，热泪盈眶。情到浓处，姑娘一边含情歌唱，一边甩着两条粗大的乌黑发亮的辫子，揉着额发，羞答答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2022.8.6）

·

杨梅酸来李子甜，何必要媒多讨嫌

·

招郎入赘

·

招郎入赘的习俗，在我们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已有数百年历史。

入赘对象的选择和确定形式多种多样，或青年伢子主动上门求婚畅叙衷肠；或年轻姑娘自己物色“公开招标”；或经红娘牵线搭桥；或是父母与女儿共商大计，结为百年好合。

于是，苗乡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嫁崽”、“娶郎儿”的喜人场面。一些有崽有女的人户，亦心甘情愿地让儿子外出“落户”；让女儿的心上人“进门”，成了苗家山寨里的一道特别的民俗文化风景线。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来，苗乡入赘之俗也在不断更新完善。无论是纯女户，还是青一色“带把的”（男孩），只要一对恋人你情我愿，全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为其大开绿灯，能享受一系列优惠条件。

譬如男女经过相恋，到了瓜熟蒂落时，一旦选择了良辰吉日，女方父母则要宴请亲朋戚友前来“提亲”，鞭炮阵阵，祝福声声，双方的长辈团聚在一张大圆桌上，握手言欢，举杯共祝：“新婚夫妻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吃罢早宴，新郎迎着朝阳，迈着健步，带上大量礼品在兄弟姐妹们的陪伴相送下，一路上说说笑笑、高高兴兴地来到女方家。

女方家人热情地放着鞭炮迎接，由德高望重的族长将新郎官带到堂屋里，休息片刻后，就给入赘者装扮成“妆郎”——从头到脚更换新衣服，并扯着长声，唱起《妆郎歌》：“放喜炮吔喜洋洋，请来新郎坐华堂。亲戚朋友来祝贺，看我今天来妆郎。头上加冠状元相，身穿马裤福禄长。一根玉带软绵绵，系在腰间生状元。袜子一双绣鸳鸯，左鸳右鸯配成双。一双登云鞋，仙女做下来，新郎穿过后，步步踩金阶。百般式样都到齐，妆就新郎貌堂堂。今日恭喜你新婚夫妇白头到老，地久天长。”

·

放喜炮，喜洋洋，招来男儿坐华堂

·

接着由新娘的父母主持婚礼，由家户长（族长）作证婚人，新婚夫妇相互表硬态：将自己的爱情进行到底！然后，一阵鸣炮过后，父母当着众人开诚布公：我娶来的郎崽就如同自己的亲儿子，任何人不能另眼相看！

洞房花烛之夜，女方家长取得新来初到的“儿子”同意，就邀请同族父老为其按女方姓氏和辈份重新取名，同辈男女以兄弟姐妹相称。上门女婿享有女方家庭成员同等的财产继承权。所生的子女既可随母姓，也可以随父姓。所以，不少人家三代男女，均为同姓氏。家庭成员之间彼此互敬互爱，和睦相处情意浓浓！

苗乡入赘的历史已久，过去由于山高林密，交通不便，信息不灵。山寨里的青年男女在生产生活之中擦出了爱情火花。经过一来二往，相互倾诉衷情，谈婚论“赘”，坠入爱河。其时，男方父母也就“网开一面”。有的家庭连续二、三代都是上门入赘的。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有一位堂伯父是从邻县湖南武冈的石铺头夏家来上门入赘的。他从小练武学医，后来成为当地有名的“水师”，精通跌打损伤疗法，擅长用草药治病，具有药到病除之奇功，尤其是对骨折损、无名肿毒、烫伤及绝蛇单（俗称虫疮），具有独特的医术。那时，周边几个县的患者都来登门求医。（编者注：湘西南大梅山自古流传“梅山教”。梅山教的武师称“把师”，药师称“水师”。有不少人既是把师，又是水师。）

光阴荏苒。时至八十年代，伯父的女儿杨小凤长成一个落落大方的姑娘，时有牵红线者上门，但她总是“不满意”。两年后，人们才知道她的“小九九”，原来，小凤姐是一个好孝女，她心里想：父母养育了我，理应赡养老人度晚年。与她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现役军人肖国华善解我堂姐之意，他俩常书信传情。对越（南）自卫反击战胜利之后，国华探亲回家之际，他遵守承诺与小凤喜滋滋地到当地民政部门领回了结婚证，踏上了红地毯。

入赘是苗家的一种传统习俗，而如今注入了现代元素，入赘者改姓换名无所谓了。男到女方家入赘成婚，早已成为苗家的一种正常婚姻关系。（2022.8.20）

·

【尾韵】（男）看那春光早，喧闹了枝头。花瓣颜色好，阿妹更娇羞。（女）看那春水流，流过小桥头。风吹歌声飘，飘过吊脚楼。

高安、纳兰珠儿《花桥流水》.mp4

·

【作者简介】杨进文（笔名先进文化），男，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湖南省作协生态文学分会会员；邵阳市作协会员；红网论坛特约评论员。常在《中国绿色时报》、《湖南林业》等报刊上发表文章。

·

【推荐阅读山径文学社作品】

点击阅读杨进文作品－ 点击此处

点击阅读杨进文“看山员情怀”系列作品－ 点击此处

点击链接《山径文学社小记》－ 点击此处

·

（别忘了关注我）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