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流彭镇寻旧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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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成都文化地标彭镇简介:</p><p class="ql-block"> 彭镇别名彭家场、曾用名永丰场,始建于明代永乐年间,后因彭端淑移居于此,故更名为彭家场。其旧时共有六庙、五馆、双桥、两楼、一阁、一台等二十多处经典建筑,现老街分别有永丰街、马市坝街、新街、春波路、鸡市街、育英街。</p><p class="ql-block"> 彭端淑(约1699年﹣约1779年),字乐斋,号仪一,眉州丹棱人。清朝官员、文学家、教育家,名列"清代四川三大才子"。彭端淑在成都府锦江书院做学府道台期间,常到彭镇杨柳河畔视察,见此处风景秀丽、舟楫繁忙,是赋文写诗的好地方,遂举家搬迁到此定居,彭家场也因此得名。</p><p class="ql-block"> 刘沅(1768-1856),字止唐,号清阳。成都彭镇人,著名思想家、教育家、慈善家,是清代四川著名国学大师。他终生以教书为业,后人尊其为"川西夫子"。从彭镇移居成都南门纯化街后,因院中有3棵老槐树,故取名"槐轩"。刘沅在槐轩治学、讲学40余年,创立了"槐轩学说",世称"刘门"。因此,彭镇便有了"槐轩文化发祥地"之称。</p> <p class="ql-block">彭端淑像</p> <p class="ql-block">观音阁老茶馆</p> <p class="ql-block"> 乙巳大年初一,天气晴好,遂作周边遊。住家离双流很近,决定去彭镇找寻旧迹。记起一九六七年冬,因学校停课,闲极无聊,临时起意,与三弟和同楼的玩伴谢波,黎晓云,以及我的同学三胜一起,于某日晚上八点从鼓楼北三街宿舍出发,徒步前往崇州。一路过草堂寺,经苏坡桥,文家场到温江,那时温江还保留有一段城墙。过一环路后,三胜返回。到温江长安桥时,谢波返回。只剩下三人继续前行。过温江后已是后半夜,远远听见金马河的哗哗水声,走了很久才到桥头。口渴难耐,便拔路旁田里的萝卜啃嚼。到羊马镇时,已是凌晨,困乏至极,三人蜷缩于羊马镇街边一堆稻草中,待天亮后继续前行 。八点到达崇州城边,早餐吃了豆浆和油糕。因怕父母责怪,决定返回。询问路人得知另外有一条路,经大划,三江,彭镇可以到双流。沿路走去,路边时见标语“学三江,赶大划”。碎石堆旁有带白色袖套的人在埋头打石头,那是特殊时期的劳改人员。中午,在三江镇上吃的午饭,小饭馆的南糟豆腐乳,味道一绝。可惜,后来再也没有吃到了。当天逢场,有卖鸡的农民,一只凤头鸡,喊价一元二/斤,讨价还价为一元/斤,称重三斤二两。付过钱后,将鸡装入一只布袋,提着走路。心想,父母看到这只鸡,应该不会责怪我们不打招呼就出门吧。过彭镇时,天已傍晚,在路旁小店买了锅盔充饥。在一个岔路口买甘蔗时,与三弟走散,一路呼喊,奈何回声已远。后来知道他沿着另一条路转去温江,经黄田坝回的成都。对彭镇的印象,除了沿街一溜低矮的老房子,就是那两只锅盔,和与三弟走散的恐慌。我和黎晓云继续沿着老成双路走,半夜时分,实在走不动了,就蜷缩在簇桥附近路边一间茅屋外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一阵嘈杂的呼喊声把我们惊醒,原来是当地的群众组织巡夜,怀疑我们是小偷,带到一个晒坝盘问。那时没有身份证,手里提着一只鸡,其中一人问我,鸡是哪里来的?我说是三江镇上买的,又问我有好重,三斤二两,那人找来一称,说只有三斤,另有一人凑过来说他们队上最近才掉了几只鸡。我第一次感到了被人怀疑的尴尬,忽然记起鸡在路上曾拉过屎,赶紧说明是因此少称。这几人问我们住在成都什么地方,我说了母亲的工作单位。其中一人说把鸡留下,回去开张证明来取,就将我和黎晓云放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使我睡意全无,拉着黎晓云便跑,但记住了路边的那间茅草房。经过两夜一天的徒步,一百五十多里路,到城里时已疲惫不堪,精神恍惚。在一座车站休息时,竟将墙角的一只猫看成一顶帽子,伸手去捡时,猫跑了。回到家后,父母没有责怪,只是说今后出门要打招呼。我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将在三江镇买鸡,鸡被簇桥巡夜人扣留之事如实告诉母亲,她教我去找单位办公室的郑阿姨,拿到一张证明后,我乘公交车去簇桥取回了那只凤头鸡。</p><p class="ql-block"> 五十八年眨眼已过,母亲过世快二十年,开证明的郑阿姨,据说在某次调工资时,因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跳河寻了短见。</p><p class="ql-block"> 我一直以为人有双腿是用来走路的,你不去看外面的世界,怎么能形成自己的世界观?这是我自作主张的一次并不远的远足,在这个过程中,看到了学校和城里看不到的风景,感受到了书本上无法教你的人情冷暖。徒步中的苦累,欢欣或沮丧,早已淡忘,只在记忆深处留下一丝微弱的痕迹。如果你还年轻,我建议你也作一次没有计划的远行。</p><p class="ql-block"> 眼前的彭镇,已经找不到当年的痕迹。大年初一,老街三叉路上,茶客堵路,围炉煮茶,喝茶晒太阳,人声鼎沸。名声在外的观音阁百年老茶馆,从阳光明媚的门外往里面看,光影模糊,恍如梦境。一个时代远去,恰如镇旁的杨柳河,流水依旧,人事已非。因不喜喧嚣,遂出至彭端淑纪念广场,见地砖上刻有四川方言:“妖精十八怪”,“宝气”,“闹喳麻了”,“光咚咚”,“叮叮猫儿”,“扯环筋”……,勾起许多对乡音的回忆。面对彭端淑的塑像,他似乎在说“为学有难易乎?学,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p><p class="ql-block"> 人需要学习,除了书本,行走也是一种学习。五十八年前的那次远足,我一直记到现在。</p><p class="ql-block">乙巳年初二廣鍳记于草禅书屋南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