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一支粉笔

<p class="ql-block">  中国人“赶过年”的脚步是很坚决的,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是千山万水,过年,总得回去。步履匆匆和着车轮滚滚,甲辰龙年的除夕(2025.1.28)在时间按部就班地安排下,姗然而至……</p> <p class="ql-block">  除夕凌晨,“抢年”的过年人点燃了爆竹的引信,以“噼里啪啦”和“砰砰”的声音告诉声所能及的世界——“我们团年啦”,接着,我猜是以团圆饭为主的团圆语,有家常细碎,有满心欢喜……过去的一年,不管经历了什么,除夕,一家人又聚在了一起……</p> <p class="ql-block">  因为心有杂念,所以,夜不能寐,除夕的窗外,究竟是马路上续连不断的车辙低鸣,还是城外偏野传来的鞭炮浅吟,朦胧的午夜里,听不确切……其实,细听之下,还是可以辨析的,但,我无需在这上面较真,因为,不管是饱含匆忙与渴望的车辙声,还是盈满祥和与幸福的鞭炮声,都是那么入耳、入心……</p> <p class="ql-block">  除夕,一个承前启后的重要日子,适合忆忆过去,想想未来,暮然回首,却发现这已是我经历过的第43个除夕,这些除夕,有我幼儿时期的无忆,有我缺乏敏感体验的淡忘,当然,也有录入骨髓的深刻记忆,比如,除夕的鞭炮,除夕的猪脚,除夕的甘蔗,除夕的花生,还有,共渡除夕的那些年、那些人……</p> <p class="ql-block">  与去年相比,今年除夕的最大不同是,家里少了母亲,母亲坐在窗台“看风景”的软椅还在,但以后,软椅上坐着“看风景”的人,已永远不会是母亲,母亲栽种的多肉还在,但以后,闲来护花和看花的人,已永远不会是母亲……小暑一别,竞成永别,有不甘心,却也得甘心……时间很会管理人的年龄,却从不理会人的伤心……</p> <p class="ql-block">  于母亲最美好的记忆,是在除夕,从我开始记忆直到星宇出生前,年年的团圆饭基本上都是母亲的作品,即使后来,母亲的力气变小,行动变慢,除夕的团圆饭,她也会有参与,小时候,家里条件艰苦,一分钱顶三块钱用,物资也常常紧缺,但过年的那一天,母亲总能营造出物丰食满的情境,让一家人只管欢心,不用担心。母亲置办的团圆饭里,我最喜欢吃她熬煮的猪脚,和着海带的猪脚油而不腻,和猪脚的海带软却不烂,那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猪脚,没有之一。但,这样的猪脚,我再也品尝不到了。</p> <p class="ql-block">  之所以对“过早年”敏感而共频,那是因为,我没有搬进县城居住以前,在母亲的操持下,我们家一直都是过早年,有时候是凌晨五点,有时候是凌晨六点……但所有过过的早年,天都没亮,而且很少有人家能比我家抢前。这样的过年方式是很累人的,往往正是瞌睡甜美时,却需要起床过年,也许过年具有一种神奇的唤醒力,那些过早年里的懒洋洋都没有敌过过年的喜洋洋。不成熟的年纪,往往关注的是自己的感受,当经历多了、失去多了、思考多了,才发现,原来,“别人”也是有感受的,有些感受不同,有些感受相同。过早年,家人很累,其实更累的是操持人,在记得起的回忆里,为了过早年,母亲常常操劳到凌晨一两点,甚至有时候,母亲为了一顿丰盛美味的团圆饭,没有休息。整理那些需要毅力和执行力的“过早年”,我发现,母亲没有一次缺勤,没有喊过一声“累”。母亲没有教我辨认一个汉字,但“过早年”可能是她对我最好的教育。</p> <p class="ql-block">  其实,一开始,我们家的年也没过得那么早,但中途有几年,家运欠佳,母亲在竭尽所能、用尽千方后,决定“抢年”,随着“抢年”的坚持,家运改变,家庭改变。后来,我从母亲过早年的有效创举中悟出:生活中所有的问题<span style="font-size:18px;">生于“懒”,破</span>于“勤”。</p> <p class="ql-block">  龙年甲辰的除夕已经来临,也终将离去,活在时间里的人们,得学会迎来,也得学会送往,诗人有言“所有过往,皆为序章”,所以,没有母亲的除夕,是冬天,也是春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