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图：网络，文：钟志明

赣州市武术协会太极拳专委会一铭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世事难料，且行且珍惜。

我的母亲姓严，是一位极为慈祥的女子。她身形瘦小，眉清目秀，宛如一朵清雅的花。小时候，因算命先生说我的命格与母亲相冲，便不让我唤她母亲，只叫佳佳，长大后也因习惯未曾改口，直至她离世，我都没能叫上一声妈妈，这成了我心中难以释怀的遗憾。

我自幼家境贫寒，家中人口众多，兄弟姐妹共有八个。每到吃饭时，母亲总是让我们先吃，而年幼不懂事的我们，总是把饭甑里的饭吃得用饭勺能刮到底，摸着鼓鼓的小肚子才离开饭桌，母亲则微笑着用手擦去我们嘴角的饭粒，然后悄悄地将饭粒放入口中，再拿起碗筷吃着仅剩的半碗米饭，那碗中的菜汤几乎不见菜叶，可母亲却吃得津津有味，还对我们说：“你们小孩子正长身体，不能饿着，我是大人少吃点没事。”

六七岁时，早上起来，母亲总是在灶台边煮米，我们那时没有电饭煲、压力锅这些便捷的工具，做饭都是先将米放在大锅里煮，待到半生半熟时捞起放进甑里蒸熟。这样蒸出的饭格外香，米汤熬成粥既解渴又充饥。每当我们看到母亲捞饭去蒸时，就会围在她身边，母亲便用手抓一把半生半熟的米饭揉成饭团，每人分一个，我们拿着饭团吃得津津有味。调皮的我吃完后又偷偷溜到母亲身边拉住她的裤脚，母亲又会给我一个饭团，边给边说：“快走，去外面玩。”

到了上学的年纪，男孩子调皮捣蛋是常有的事。记得有一次把同学的新书撕了，同学的母亲带着孩子找上门来，父亲刚好在家，因我的调皮，气得父亲拿起砍柴的大刀，抓住我的手放在凳子上，高举大刀作势要砍下来，吓得我哇哇大哭。母亲哭着跑过来推开父亲，将我抱住，向同学的母亲道歉。回到家后，母亲叫我跪下，拿起小树条边哭边将树条高高举起，又轻轻落在我的后背上。

母亲很能干，我们的新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每到过年，她都会提前一个多月开始为我们缝制新棉袄、新衣服。晚上点着昏暗的煤油灯，仔细地一针一线缝制，缝出的衣服既结实又漂亮。到了小年日，我们都会盼着母亲拿出新衣服让我们穿，可母亲总说要等到大年三十，不然新衣服会被弄脏。

盼望过大年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如今我已为人父，但还是觉得母亲缝制的小棉袄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暖和、最帅气的衣服。后来我们兄弟姐妹渐渐长大，各自有了事业，相隔几百公里。这时，母亲的脸上没了往日的光泽，皱纹爬上了额头，脚步也不再那么灵活。每次知道我们要回家，她总是提前准备好我们平时在外面吃不到又很喜欢吃的东西。提前酿好米酒，用米粉和薯浆油炸薯包，打好肉丸，焖好红烧肉，等着我们回家。回家那天，母亲特别高兴，总是拉着这个人的手，摸摸那个人的头，一天到晚乐呵呵。饭桌上她总是夹菜到我们碗里，像对待贵宾一样。我对母亲说，她做的蒜苗辣椒焖豆腐特别好吃，我在外面从未吃到过这么好吃的菜。母亲笑着说，我喜欢吃的话，回来就做给我吃。说实话，母亲做的蒜苗辣椒焖豆腐的味道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佳美食，在外面吃饭时有时会点这道菜，但不管是谁做的，味道都与母亲做的相差甚远。

短暂的相聚后，我又要远走，母亲会把我喜欢吃的薯包、肉丸等大包小包地提到车上，千叮咛万嘱咐，送到村口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我隐约看到母亲脸上灿烂的笑容，眼里却含有难舍的泪花。

如今母亲离开了我们，在她弥留之际，她说：“儿子，你喜欢吃的菜我这辈子恐怕没办法做给你吃了，等下辈子再做吧。你们不要悲伤，要好好生活，我在那边也会保佑你们。”怀念我的母亲，她的音容笑貌常常浮现在眼前，仿佛昨天我还和她在一起吃饭聊天。母亲酿的米酒甘甜香醇，蒜苗辣椒焖豆腐的味道回味无穷，还有那油炸薯包和肉丸，这些只能成为回忆，这辈子是无缘品尝了。多想叫声妈妈，因为我从未叫过您妈妈这两个字。多想说声妈妈我爱你，因为我从未对您说过这句话。现在不管我叫多少声妈妈，说多少句妈妈我爱您又如何？您是否能听到一句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伟大的母亲，无私奉献的妈妈，多少人能真正理解做母亲的艰辛和痛苦呢？佳佳，让我叫您一声妈妈吧，妈，我爱您。妈妈。

雪夜梦母

一铭

昨夜北风摇小楼

我身瑟瑟独烦忧

窗外有雪雪成雨

屋里无眠泪自流

别去高堂已三载

换来儿女几多愁

不知山顶是何故

一晚忽然成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