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随想

闲云

引子—— 夕阳仍然惯性地沿着蛇山之巅向西缓缓下沉。如同往常一样，夜幕的帷幔在江的水平线上徐徐拉开。 山脊之上，黄鹤楼并未因此而感到寂寥，它的庄重反而在无数的霓虹和射灯的簇拥下愈加显得辉煌！并以它特有的魅力将这迷人的夜色，映衬得妩媚多姿，光彩照人。这样的景致，着实别有一番柔美的情缘，格外令人心驰神往。 如果说，这是黄鹤楼在岁月久别之后的一次重逢，那么央视春晚的分会场却情有独钟地就选在了这里。这样的厚礼是武汉人民所始料未及的，但又是长久埋藏在心底里的期盼，亦是理所当然的一次回归。 当江汉关零点的钟声从江的右岸传到左岸之滨、蛇山之上时，整个黄鹤楼顿时沸腾了起来。一场锣鼓大戏喧闹寰宇，星汉耀江城，气吞云梦泽。杨帆说：“今日武汉人民的欢乐气，都是这座英雄城市的注脚。”说得多好啊！人们开始欢呼雀跃，载歌载舞，完全沉浸在了这个无比欢乐的海洋之中。 于是有人说，这是五年之后武汉人民迎来的最为端庄、最为凝重的除夕。是的，还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觉得弥足珍贵呢！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五年前那个76天至暗的漫漫长夜…… 同是一个除夕，抚今追昔，感慨万千。犹忆那时的情境，自视不堪回首。整个江城，一夜之间变得狰狞般的沉寂或恐怖，连同空气似乎都已窒息。在三镇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白色的救护车拉着凄复凄凄的长笛，在大街上拼命地奔跑，车的尾部愤懑地冒着黑色的烟雾，由东向西天散去…… 江汉关的钟声此时正敲打着零点最后的那一声哀鸣。它似乎是在警示人们，一个瘟疫肆虐的新冠病毒，像幽灵一样突然降临在了这座具有英雄气慨，热血贲张，侠肝义胆的英雄城市。它意味着近一千两百万武汉市民将面临着一场抗争于生灵涂炭的大决战，如同血与火的序幕在这个除夕的不宿之夜就此被撕开。 历史曾这样告诉我们，作为武汉人，它的英名早已被历史所证明：无论在何时何地遇到了多大的艰难险阻，只要一息尚存，武汉人的个性就势必会殊死一战！秉德无私，参天地兮，并以我以我血荐轩辕的气慨来誓死捍卫自己的家园，誓死捍卫神圣不可侵犯的武汉人的尊严！ 76天的浴血奋战，武汉人民就是以这样的铮铮铁骨向世界证明了这一举世瞩目的伟大创举。并在地球的东方傲然矗立起了一座不朽的抗疫丰碑！ 每当我想到这里，总会在沙沙落笔的扉页上流下两行难以名状的泪滴。对于那些无辜的死难者、摆渡的吹哨人、以及那些驰援武汉的白衣姑娘，在我的内心陡然迸发出不知多少欲说还休的悲悯情怀。 倘若岁月能浸透成一种悼念，并将这种悼念溶化成一股血液，流经我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我想，那将在我整个的生命中，势必会凝结成历史沧桑所给予我的那种彻骨之感，并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尽管我的身心现已定格在了当下这个美好的除夕之夜；生命的梦想也沉浸在绽放的烟花里，然灵魂的最深处却注定抹不掉那个寒彻茫茫的除夕之夜…… 往事经年，萦绕心头；倏然感触，绵绵不断。面对今春情染大气恢宏的除夕，我却无法抑制思绪的奔涌，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段随想，如是说—— 是谁的虔诚，把钟摆的心跳化作深情的念想，让久违的重逢，筑起梦中的希望。也许，这是一段始于心灵岁月的钩沉，或是澄别于零点春归时的回响。 人们在这里放逐心灵，傍山，傍水，傍人生道场……芸芸众生的祈愿，燎燃了黎民心中的吉祥。这人间最赋沉重的烟火，不觉间，便催生了柳绿春色的曙光。 人们用悄绽的素蕊，点燃除夕新春的容妆。蛇山之巅，扬子江畔，光谷星河……千万颗翘首升空的心球，借着黄鹤的翅膀，与江汉关报春的钟声一起飞扬！ 守望者，伴着夜色阑珊，用一颗虔诚的心祷告着心中的理想。生命曾从这里一次次走过，有梦的追求也有踌躇徬徨。如同江汉关的钟声，呢喃着岁月的沧桑。 守岁的人，都在等待零点钟声的敲响——春天来啦，春天真的来啦！你听，乙巳天使那最后一秒报春的高亢。蹡蹡更迭的脚步，清脆、酒脱却又是那样的气宇轩昂。 不舍昼夜的长江哟，不知你经历过多少岁月的磨难，也不知你孕育了多少玫瑰的芬芳。只有白云和黄鹤可以作证：泅渡衍化了楚人生命的滥觞！从这一刻开始，翘首等待或是聆听，其实都是灵瑰摆渡的又一次怅惘。 我伫立在长江岸边，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听愦了百年的钟声，每一次除夕都会在我心中燃起一个又一个新春的向往。 我多么想——久久地匍匐在故乡的大地上，让泥土的芳香浸润我的胸膛。纵然嬗变成一粒尘埃，我也要化作一捧春泥，让楚国的大地盛满鲜花怒放。 我多么想——久久地站立在楚天的大地上，仰望浩瀚的星空，用深情高远的心灵，去慰藉我生命的豪放。就像大雁南飞，飞过辽阔的大地，飞过重重山冈…… 去告慰那些罹难死去的亡灵，去祭奠我心中那些无名的白衣姑娘。让天堂佑我再无灾难，让人间顺祺安祥，永驻阳光，永驻阳光！ 文字/闲云图片/部分网络（鸣谢）音乐/网络（鸣谢） 作者摄于阿尔卑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