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寨沟之旅

流云满天飞

我从未想过，九寨沟的夏天会如此清凉。

清晨六点，成都的天还未大亮，我们已经坐上了开往九寨沟的大巴。她靠在我肩上，发间有淡淡的柑橘香，那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大巴驶出市区，晨曦渐渐染红天际，她的呼吸轻浅而均匀，像是怕惊扰了这份宁静。

"要不要听歌？"她忽然抬起头，从包里翻出耳机。我接过一只耳机，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是那首我们都很喜欢的《夏天的风》。她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侧脸上，细小的绒毛泛着金色。

八个小时的车程，我们说了很多话。她给我讲她小时候在乡下外婆家的夏天，讲蝉鸣、溪水和满山的野花。我则说起大学时和室友骑行川藏线的经历，说起高原的星空和经幡。话题跳跃着，像溪水中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到达九寨沟时已是下午。办理完入住，我们迫不及待地奔向景区。七月的九寨沟，游人如织，但丝毫不减它的美。五花海在阳光下呈现出梦幻的蓝绿色，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她站在观景台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太美了，"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比照片上还要美一千倍。"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微微的颤抖。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说九寨沟是人间仙境。不是因为它有多壮丽，而是因为它能让每个看到它的人，都变得柔软而虔诚。

第二天清晨，我们起了个大早去看镜海。晨雾未散，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周围的青山和白云。她蹲在湖边，轻轻拨动水面，涟漪荡开，倒影碎成千万片。

"你知道吗，"她说，"我总觉得，九寨沟的水是有灵魂的。"

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想起昨晚在酒店，她翻着旅游手册，指着五花海的传说给我看。传说中，女神沃诺色姆的宝镜被打碎，碎片化作108个海子，散落在九寨沟。此刻，我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些碎片，在她的眼睛里闪闪发亮。

中午在诺日朗瀑布前，我们遇到了一个藏族老奶奶。她坐在路边，面前摆着一个小摊，卖着自制的青稞饼和酥油茶。老奶奶不会说普通话，但笑容温暖。她递给我们两个青稞饼，比划着让我们尝尝。

"好吃吗？"她咬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

我点点头。青稞饼粗糙的口感，带着高原特有的香气。老奶奶又给我们倒了两碗酥油茶，咸香浓郁，驱散了山间的寒意。

"扎西德勒。"老奶奶双手合十。

"扎西德勒。"我们学着说。她笑得像个孩子，说这是她学会的第一句藏语。

下午的长海之行，我们选择了徒步。栈道蜿蜒向上，两旁是参天的古木。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她走在我前面，时不时回头看我，发梢被汗水打湿，贴在颈间。

"累吗？"我问。

她摇摇头，但呼吸已经有些急促。我接过她的背包，牵起她的手。她的手心微凉，让我想起镜海的湖水。

长海是九寨沟最高的海子，海拔3060米。当我们终于到达时，她累得直接坐在了观景台的台阶上。我递给她水，她小口喝着，眼睛却一直望着远处的湖面。

"真像一面镜子，"她说，"把整个天空都装进去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长海确实像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这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仿佛我们不是在观景，而是在照镜子，照见内心最纯净的部分。

傍晚回到酒店，我们都累得不想动弹。她躺在床上，我坐在床边给她按摩小腿。她的皮肤很凉，像是九寨沟的水。

"明天就要回去了。"她忽然说。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是啊，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要过去了。

"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她问。

"当然会，"我说，"等秋天，等五花海变成五彩池的时候。"

她笑了，翻过身来抱住我的腰。我闻到她发间的柑橘香，混合着九寨沟的水汽，清新而温柔。

最后一晚，我们坐在酒店的天台上看星星。九寨沟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点点，像是撒落的珍珠。她靠在我肩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那颗最亮的，是北极星吗？"她问。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织女星。"

"那牛郎星呢？"

"在那边，"我指向另一片星空，"中间隔着银河。"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还好我们不用隔着银河。"

我低头看她，她的眼睛比星星还要亮。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九寨沟的美，不仅在于它的山水，更在于它能让人看清自己的心。就像长海倒映天空，她的眼睛倒映着我的整个世界。

回程的大巴上，她又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想起这三天的一点一滴。想起五花海的斑斓，想起镜海的静谧，想起长海的辽阔，想起她站在每个海子前的惊叹，想起她喝酥油茶时皱起的鼻子，想起她数星星时认真的表情。

九寨沟的夏天，就这样定格在我们的记忆里。清凉的，温柔的，像她的拥抱，像她的笑容，像她发间的柑橘香，永远清新，永远动人。

我知道，这不会是最后一次。就像她说的，九寨沟的水是有灵魂的，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等秋天，等冬天，等每一个季节，我们都会再来，来看九寨沟不同的美，来续写我们的故事。

因为有些地方，注定要和最爱的人一起看。有些回忆，注定要和最爱的人一起创造。九寨沟，就是这样的地方。而她，就是这样的爱人。

大巴驶入成都市区，夕阳西下。她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到家了？"她问。

"嗯，"我握住她的手，"我们到家了。"

她笑了，靠在我肩上。我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个开始。就像九寨沟的水，永远流淌，永远清澈，永远充满希望。

这就是我们的九寨之夏。清凉的，温柔的，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