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至

空然山人

过完这个年都43了，经历了不少磨难，也能看透一些人和事，一直觉得这个世界唯有幼儿最可信，可就在前天，两个不足三岁的孩童，却又让我对幼儿有了新的认识，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自己，算是天真还是真的不谙世事…… 我欲提笔拟岁月，怎奈笔重，时光浅，不作流年客，携风而逝，不染尘怨…… 平凡而真实的生活，让我觉得自己特别颓废，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却又好似未经风霜的脸，让自己一度以为这些年走过的路，遇到的人，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可，偶尔眼里显现的忧郁，却又不得不时时提醒自己，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新生、死亡，意外，乃至于亲情的决裂，无时不在磨砺着，曾经那个视情感如命的自己。 还好，回首往事，从未有过让自己觉得悔不当初。 孩子们会语重心长的问:“妈，你后悔之前的傻吗？” 一个亲戚用他对我的评价，算是回答了我的默认:“那不叫傻，是天真。” 可我却也沉默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说天真是可爱，当一个年过不惑的人被人说成天真，总觉得是一个侮辱。 又能怎么办呢，有些东西可能真的是天生的，想改也改不了，在这个浮躁且浮夸的社会，像我这样不善辩驳的，只能选择沉默。 任凭他人狂风骤雨，我也会选择屹立其中，只不过，依旧不回头，不辩驳…… 能怎么办呢，对于简单的人来说，生活的琐碎已经让我们精疲力竭，除此之外，再无力气去浪费在，我认为的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信我者，无需解释，不信者，多说徒劳。 我的世界很简单，简单到，朋友送的一件小礼物能让我开心一整天。 老友的一句贴心话，就能遣散积压内心许久的阴霾。 儿子的陪伴会让我觉得贴心，闺女的细心开导会让我觉得温暖。 桩桩件件，无时不在告诉我，我的生活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冬日的微风，不觉让人升起一丝寒意，却也能让人瞬间清醒。 好似也在好意提醒:“一时的冲动，会让人悔不当初，不要说身后还有一堆人和事等着自己去完成，即便是三岁孩童都知道权衡利弊，何况一个年过不惑的成年人。” 我一直很喜欢孩子，每当他们向我投来温馨的一笑，整个心都跟着化了。 因此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孩子，我就特别喜欢，哪怕有些孩子特别调皮，浑身脏的不成样子，只要有时间，也会驻足和他们玩一会。 以前也有人会说:“现在的孩子和我们小时候可不一样，聪明的要命。” 我还不止一次的反驳:“不要拿你那龌龊的思想去想别人。” 可前天我就让两个不足三岁的孩子上了一课，现在的孩子还真的和我们小时候不一样了。 我有一个不足三岁的侄子，前天回娘家送节礼，母亲说侄子喜欢吃砂糖橘，我就特意带了一箱，想着孩子肯定也喜欢吃草莓，也就顺便带了一盒。 不成想，人家吃饱以后，翻翻这样，找找那样，来一句:“没有饮料吗？” 当时我让他一句话问的犹如惊雷下的石像，看似镇定自若，内心早已一万个疑问:“这还是孩子吗？” 等我回过神，看到他看似漫不经心，却又一本正经得盯着我，让我一个四十岁的老阿姨，居然好一阵的手足无措。 为了缓解我的尴尬，哈哈一笑:“走，姑姑这就带你去买。” 母亲连忙说不要，父亲也跟着附和，说家里还有一大堆奶没有喝。 我哪敢再听他们的辩驳，何况这样场景下的辩驳，显得格外滑稽，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我的清贫，还是顽童的认真。 到超市，心想我这个做姑姑的再也不能让个三岁小娃小瞧了去，大手一挥:“买吧，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也就那么高的小子，我看你能有多大能耐？ 一圈下来，小小的人儿，怀里堆满了他赢来的战利品，到饮料区域，我还在想看你还怎么拿，不成想人家看都没看，转头就往牛奶区域，看看这个，瞅瞅那个，我还想他不是要饮料的吗？ 我就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是要奶吗？” 小家伙毫不犹豫的回答:“要，为什么不要！” 再次石化…… 提起奶，跟在他的后面，我就像那个打了败仗的怂兵，让胜利方的将领提溜着，不敢有任何反抗，乖乖的付了账，还不忘讨好的追问一句:“还要，要不要咱再去挑一点？” 胜利的将领用宛如大赦天下的口气霸气的道:“不用。” 要不是他奶奶是我妈，真想骂一句:“奶奶滴，这哪是孩子啊，在他面前，我才更像那个孩子……” 第二个让我改观认知的孩童是在澡堂。 天冷了，每天在家都是简单冲一下，我们这边冬天虽说不是特别冷，但没有暖气的原因，洗澡对于体质差的人，还是要狠狠做一番心理斗争的。 所以就选择隔三差五都会去澡堂泡泡，那种大汗淋漓的畅快，总觉得和夏天有所不一样。 夏天的热让人不由得烦躁，忍不住想骂娘。 可澡堂子的热，却能让人浑身放松，好似卸下了千斤的防备，有那么一瞬间，天地都为之让步，轻盈的飘起，游荡在辽阔的无边世界…… 我坐在前厅，边等老王边打游戏，一会瞅瞅手机，一会看看老王有没有出来。 等待的过程中，出来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后面跟着一个给我的感觉就是刚刚会跑，黑黑瘦瘦的小男孩，还在想:“这姐弟俩的肤色相差不是一般的大，在我们家闺女总说我偏心把弟弟生的白，她却像在阳光下暴晒的男孩子一样黝黑。抽空一定要向她吐槽，这姐弟俩的色差比他们姐弟俩还大。” 在我的注视下，小家伙不停的穿梭在澡堂的零食区，一会摆弄摆弄这个，一会拿拿那个，就在我刚想和坐在我身边那个小女孩说话的时候，那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拿起了什么像一只矫捷的兔子，撒腿就跑，那速度，他要是刚会怕，我就是个半身不遂患者。 正当我吃惊的问小女孩:“你弟弟怎么拿东西跑了？” 小女孩害羞的看向我摇摇头:“他不是我弟弟。” 我还没从一脸没见过世面的疑问中跳出来，这会从暗处传来一女人的声音:“你快回来把东西放下。” 我又把眼光转回暗处，一个一身黑衣的短发女人，尴尬的一笑:“这臭小子也不听话。”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不适时宜的大笑着提醒她:“你还不快去追，我看那小子这会往大路对面去了。” 澡堂门口就是一条十几米的大路，即便那个时间点路上车少了，但是那个小家伙毕竟也就两三岁的样子。 他妈妈不紧不慢的打开澡堂的大门扯着嗓子吆喝一声:“快点回来。” 不多一会小家伙拿着手上挑选半天的零食，不情不愿地回到澡堂，女人让他放回原位。他誓死不从的样子。 这会我才从自己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像个傻子一样问女人:“这是你儿子吗？我还以为他和这个小女孩是姐弟。他拿起东西就跑，合着是看到你出来了？” 女人又尴尬的笑笑:“也不听话。” 我说:“可以了，你一声令下还能还回来，这不能叫不听话，要是不听话，直接理都不理。” 这时女人边和我说话边拽着那小子出门，小家伙是死活不出去，边上一个男人附和到:“买吧，孩子要的又不多。” 女人好像在和小家伙较劲一样，今天就是不买，我看你跟不跟我回家。 我看着场景逐渐僵化起来，就又收回目光，和我边上的小女孩交换了一下眼神，我继续玩游戏，她继续等她的妈妈。 过了不到两分钟，我们都觉得这母子俩最终还是母亲胜利了，不成想这会那小子又进来了，执着的拿起刚才妈妈让他放下的东西，我也来了兴趣，看看他到底看上了什么，是一个带着糖果的玩具注射器，他刚又想走。这次我以为是他妈妈默认他来拿的，我就不忘提醒刚走到我面前的娃娃:“你还没问多少钱啊？” 他看我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头到柜台前，那个柜台他伸着胳膊翘着脚尖刚好够到台面，把零食往上一方，一副大人的样子:“多少钱？” 老板娘说:“三块！” 这时刚才的男人也从外面进来，又说话了:“他妈妈还没同意，问了有什么用！” 跟随着男人的话音刚落下，女人也从门外进来了，脸也不知道是让小家伙气的还是洗澡热的，红的看不出脸上的表情，只听一句:“我让你放下，你没听到啊？不买！” 我却觉得这孩子还是很懂事的，来来回回拉扯，也没说多要，还是坚持拿了那一样。 或许是我以前教育孩子就是如此，他们去超市买玩具，一次只需拿一样，只要经济条件允许，就满足，不容许，他们可以用累积买玩具的钱，去买心仪已久的东西。所以我觉得一个三块钱的小玩具糖，能满足孩子当时的开心，为什么不可以。 “其实这小家伙很懂事，他还是拿的刚才那个，我还以为你同意了，就提醒他还没有付钱，他立马去柜台问人家多少钱。” 女人回我:“他经常去超市知道东西要问多少钱才能拿走，要不然不要。” “所以我说这个小家伙懂事啊，你看刚才，在那里磨蹭半天，看你来了才拿起东西走，我开始还以为和这个小闺女是一家的。”我又看向边上的小女孩，小女孩点点头:“谁知道不是，你半天没出来，他也没走就在那看，我们都还没看到你，他就看到你出来了，拿起东西撒腿就跑，说明他真的喜欢，也知道为了付钱的人来了，他可以走了。” 这时候老板娘也附和道:“对啊，现在的孩子都聪明。” 女人才在我们的软磨硬泡下问老板娘:“那个东西多少钱？” 老板娘笑着重复:“三块！” 女人像是做了强大的心里斗争，从口袋里掏出钱。 这时候我又拿起手机继续着我的游戏，女人则去追他那看似不听话的儿子，老板娘转头对我说:“现在的孩子比我们小时候聪明，我们小时候买东西，还要看大人脸色，现在还管你买不买，我先满足自己再说！”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因为现在的我依然如是，也许是贫穷如此，也或许是从来如此…… 今年好像比较忙，忙到给孩子包顿饺子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今天才休息，给两个孩子包了顿牛肉豆芽的饺子，闺女喜欢，说鲜。 忘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给他们包的豆芽牛肉饺子，闺女好奇的问:“妈妈这是什么馅的好吃。” 还没等我说话，儿子就抢先一步:“不管什么馅，能吃饱就行。” 这小子永远都是一副对生活要求不高的态度，对于他来说，能活着就行，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小小的人儿，却有着一股不属于他年龄的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