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建生的美篇

郭建生

<p class="ql-block">想起了你</p> <p class="ql-block">《想起了你》</p><p class="ql-block">已抹了二十天</p><p class="ql-block">忽而!一首“想起了你”的歌声</p><p class="ql-block">由远处凄凄飘来</p><p class="ql-block">它像一副捣蒜石臼 </p><p class="ql-block">不停歇地 捣碎着我心中已固化了的伤痛 </p><p class="ql-block">不!是一种情感被迫的完结</p><p class="ql-block">随即 孤独寒凉像冰块重重地挤压在了我的心头</p><p class="ql-block">我又一次哭泣了 哭泣了</p><p class="ql-block">哭泣了二十天前不舍的归宿</p><p class="ql-block">他走了 我换命的老哥走了 他走得仓促 走得不舍 </p><p class="ql-block">但是 他那善良优质的品性如同一段闪光的碑文</p><p class="ql-block">牢牢地拓在了我灵魂的深处</p><p class="ql-block">他的音容笑貌顽强不息地雕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p><p class="ql-block">啊!他那几十年风雨兼程的脚步又一次踏上了回家的路</p><p class="ql-block">它倒成了一把封陈的大锁拷住了我不可自拔的痛</p><p class="ql-block">邂逅!去了痛 拨开了他与我 与我们共摇烟火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记得,1975年初秋我被一个新的称呼---知青,推搡到了市郊外茨北大队第八小队务农,到队的第二天,队长分发给每个新知青一把钢尖锹和一把镰刀;队长再三嘱咐:“你们是毛主席派来的,我们热烈欢迎啊,这是干活的工具,是农民吃饭的家什,要爱护它,更不能丢掉啊!”初出茅庐的我,在那一刻起,我下意识地昂起了头,挺着单瘪的胸脯,还不时地摆弄起两件吃饭的家什,脑中迅速升腾出一种别样的兴奋,这一刻起,我真的成了大人,真的吗!?自己能养活自己了。</p><p class="ql-block"> 回到青年点,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用小刀在工具把上刻上自己的姓儿,显然,这是向人们宣示这吃饭的家什有主了。然后,我按照老青年的指点,找来油石磨起镰刀来;罢了,我便拎着镰刀来到柴火堆旁比活起来,来初试它的锋芒。</p><p class="ql-block"> “小老弟儿,这刀儿拿得不对。”一位老青年喊着。</p><p class="ql-block"> “哪不对?”我不解地问。</p><p class="ql-block">“嗨!右手拿镰刀嘛,你左手拿镰刀,你不觉得费劲吗?”他又说。</p><p class="ql-block"> “啊!我是左撇子,右手不会呀!”我回着话儿。</p><p class="ql-block"> “你是左撇子,得用左手镰刀,这把镰刀是右手刀,镰刀是分左右撇的。”他说。</p><p class="ql-block"> 一听到这儿,我傻眼了,刚来这地儿才两天,我认识谁,去哪弄把左撇镰刀?我正愁着,这时儿在不远处,传来了不很响亮的搭话儿:</p><p class="ql-block"> “不用愁,我给你想辙儿。”只见距我有十几米开外走来一位瘦小的男士,近了我,一副矮小枯瘦的身板立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怎样去称呼他,确切的说不知如何去搭讪,因为,他瘦小的令我无法去猜测他现在的角色;是老知青?不像!这体格哪能经得起再教育。是坐地炮,不!应是称呼贫下中农,也不像,年纪不靠普。当然,从脸相看,他也不像一个中学生。质疑的嘴巴不好开口,可是,质疑的眼睛倒是忙活了起来;他不但瘦小,而且,面目也不是很受看,长瓜脸,豆小眼,头发稀松并略发黄。唯一可取处,就是鼓鼓脸,大耳朵。他见我一副为难的样子,便主动开口了:</p><p class="ql-block"> “我是74届知青,分到七队,对了,我不是坐地知青,是由别的青年点转来的,我叫徐宝清。”</p><p class="ql-block"> 我缓过神来,下意识地进他几步,讨好似的向他点点头,并躬身说:“给你添麻烦了。”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初始并非是一种带有感激情感的流露,而是,人们思想在利益得失面前不自觉的一种表现罢了。利益对于我来说,我需要帮助。我万万也没有想到,从哪儿起,我无意中,交下了一个终身难忘的好朋友,一个用生命可兑换的好哥哥。</p><p class="ql-block"> 既然,有人主动为我想辙,我赶紧和他套近乎,我本不会抽烟,来时家里怕我挨欺负,便为我备了几盒“红玫瑰”牌香烟来打点不适情况的发生,这会儿用了派场,我便掏出香烟,稍迟疑一阵儿,没有舍得把一整盒给他,而是抽出一支递给他,点上。徐宝清点上烟,眯缝着眼,鼻孔里断续的冒出了两股淡淡的青烟,接着他说:</p><p class="ql-block"> “你叫什么名啊?”</p><p class="ql-block"> “郭建生”我回话儿。</p><p class="ql-block">“我有办法给你搞到左撇镰刀 。”他信誓旦旦盯着我的脸,便又很神秘地告诉我:</p><p class="ql-block"> “我二大爷就是八队的队长,弄一把左撇镰刀是不成问题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心还是不落地儿,又问:“你为啥帮我?”</p><p class="ql-block"> 我懵懂的一问,他的表情由刚才的嘻嘻,变成很严肃认真的摸样,并说:“不知为啥,我第一天见到你,就觉得你这个人儿好,打心眼里喜欢你,愿意和你接触,这不,我正和菜地儿宋大爷说话儿,便听到左撇镰刀的事儿了。我看啊!这是老天有意撮合我俩近便啊!”</p><p class="ql-block"> 一来二去,我们走的近便了,亲热了,不分你我了,甚至,连青春男女的荡事儿也会不忌讳地说上一二。时间久了,我也不觉得他的相貌不受看了,反而,他好看了许多,或俊俏了许多。情感是个怪东西,有时它是个不讲脸面的家伙,可以说,它就是不讲道理,不去讲对和错。本来徐宝清长得不好看,但在我的眼里他好看了,耐看了;后来,我也唯物的寻思了许久,渐渐的得出来一个我认为最伟大的公理:</p><p class="ql-block"> 美中不足亏内在,漂亮脸蛋俏半 身。灵魂深处溢华气,方有靓丽铸人生。</p><p class="ql-block"> 徐宝清没有显赫的人生,他不懂政治,不懂如何去赚钱,更没有大人物认知的远大理想,所以,他称不上非得让大家去尊重,他只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普通小人物;一句话:他是一个好人儿,是一个大善人儿,更是一个舍其己为他人的人儿。</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好快,眨眼,七五年的深秋临近了,在乡下,这个季节正是收割末尾,毛粮已近场院,拉地送秸秆(按人头70捆秸秆定量逐户送秸秆,秸秆是农民的主打柴火)的时候,拉地时间一般都安排在凌晨2-3时左右,一个凌晨次拉3至4趟,这个时间段大地露水特多,这样一个班次下来,跟车知青的棉裤都会被露水打透,下一个班次,知青们又没有可以更换的衣裤,湿露携着冰冷的衣裤,着实让跟车的人儿无奈;徐宝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把同学湿露的衣裤齐对好,放在看场院窝棚的土炕上,把看场院的窝棚当做了干燥房。即便这样,还是不能保证衣裤足够干透;后来他干脆把自己穿的衣裤分给了需要的同学穿。我知道后看不过眼,便问:</p><p class="ql-block"> “宝清,这一段时间,你走起路来往前倾,是不是你的腿有毛病了,你还把棉衣和棉裤给了别人儿,你不要命了。”</p><p class="ql-block"> “没事儿,反正我看场院,一半会儿也不出窝棚,用不着。”宝清笑嘻嘻说着。</p><p class="ql-block">“胡说,看场院哪有不出窝棚的道理。”</p><p class="ql-block"> “嘻嘻!出去蹦蹦就是了,总比恩业、殿成,小林子他们舒服多了。”</p><p class="ql-block"> “不管咋滴,自己注意些身体,赶明儿去县医院看看。”</p><p class="ql-block"> 几句对话,我无语了,很平常的一溜话儿,没有闪光的词句,更没有一句豪迈的哥们义气;都是些崩豆似的理所当然和无我的大实话儿。每当我想到这件事儿,我会不由自主的流下遗憾的泪珠,遗憾呀!遗憾我为什么当时不把自己的衣裤脱下送给宝清,如果这样,也许,他不会瘫痪,又也许,他会有一个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更也许,他不会怎么早离开我们。落败的语句,写了一千句仍是败笔,事后诸葛乃是混混。</p><p class="ql-block"> 1976年的初秋,我们青年点又迎来新知青,添人进口的事儿是喜庆的事儿。但是,操办迎接新知青伙食的席面倒成了大难题,这可难坏了我这个做伙食长工作的。按往常的惯例,得凑上八个菜,八九月份的青菜好淘换,弄点油性的东西倒是件难事儿。当时,正逢75届知青一年的城镇供应细粮份额收官,76届知青一年的城镇供应票证还未到位,油和肉正处在青黄不接的茬口。青年点里仅存二十一斤肉票,库存不到十斤豆油,是备着下个月的伙食。面对在一百二三十口人餐桌上办席,难就难在缺油少肉上,没有这玩意儿在锅里闹腾,再好的想法都是扯犊子;在这节骨眼上,宝清老哥又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曾经问我:“操办这事儿还差多少油肉。”我说:“差嘛?毛B儿没有!至少还缺50斤肥猪肉和10斤豆油。”说着无意,听者有心,几天后,宝清笑嘻嘻的来找我说:</p><p class="ql-block"> “建生啊,操办这事儿用的豆油有眉目了吗?”</p><p class="ql-block"> “没那。”</p><p class="ql-block">宝清听到这儿,他兴奋的裂开了嘴巴,眯缝着小眼睛,前后摆着瘦细的胳膊又说:“我给你搞定了。”</p><p class="ql-block"> “你说什么?”我本已听清楚了,但我不信他能有这两把刷子,我似乎带些嘲讽的口气说:“真搞定了,俺哥真是大神儿,搞了多少?”</p><p class="ql-block"> “你猜。”</p><p class="ql-block"> “五斤。”</p><p class="ql-block"> “五斤叫搞定了吗?”</p><p class="ql-block"> “十斤。”</p><p class="ql-block"> “十斤叫搞定。别忘了还有个‘了’字那。”</p><p class="ql-block"> 我迷糊了,玩字谜的游戏我真的不行,脑袋如浆糊似的浑儿,说白了就是笨嘛。宝清见我愣着神儿,便大声喊:</p><p class="ql-block"> “看!”随即,他举起了一拳一巴掌的双手。</p><p class="ql-block"> “十五斤对不?”我才恍然大悟地喊道。</p><p class="ql-block"> 此时,我们都哈哈地大笑了,我笑是去了我半个愁,他笑是帮了哥们大忙。</p><p class="ql-block"> 事后我才知道,宝清得知青年点办“欢迎宴”缺油少肉的事儿,便求到在公社油坊做会计工作的大哥徐宝全。在那每人月供三两油的年月,我们可想而知,能佘来十五斤豆油是一件多么大的事儿!据说:徐宝清为能逗来豆油,向徐宝全及油坊的头头们,说了许多大话儿、谎话儿,比如:能搞到计划外的榨油机、油泵等机电产品。这些话儿别人说了油坊的头头们可能不信,但是,徐宝清说了,他们一定会信的,因为,徐宝清的爸爸当初在沈阳市公安局工作,神通广大,在茨北村的名声那是响当当的。他大哥徐宝全当然不信,背地里徐宝清少不了徐宝全的嘲讽和挖苦。不管怎样,这是他弟弟头一次求他办事儿,徐宝清怎么一说也好,索性,顺水推舟,省了背黑锅。</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儿,往小了说是哥们之间帮忙的事儿。往大了说是为青年点做了些贡献。再往大点说是我们为了更坚定的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伟大号召做出了贡献。在往更大一点说是我们为了早日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的伟大理想做出了贡献……。或许有人说,有那么深广的意义?当然会有,只是徐宝清他不会,或不懂得移花接木的技术。</p><p class="ql-block"> 为此,我向带队干部刘占善师傅和驻点老贫协牛大爷做了汇报,一来让领导知道,以防出偏差。二来请求在青年点的会上给与徐宝清表扬。宝清得知后,好不气愤,他说:“俺这是为了哥们做事儿,没有大的的想法,如果非得表扬,得咧!我把豆油退还徐宝全,免得飘扬我,我可承受不起这个扇乎……。”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类似这样的事儿,宝清做了许多;至今令我难忘。他不但做好事不愿留名声,而且,做事儿处处为他人着想,从不做愧对于他人的事儿,从不说愧对于他人的话儿,做事儿一贯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纵观考虑对方的感受,并以一个弱者的姿态面对朋友和身边的所有人儿。</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他和几个知青哥们掰了几穗苞米,被看青的人儿得个正着,上纲上线那是破坏“以粮为纲”的国家战略,“游街”是不可避免的举动,凭他的根基,随便找个亲戚就可以免了他“游街”的事儿,可是徐宝清没有这样做,还是和哥们一起游了街。正向他说:“一起犯的事儿,就得一起扛着,我单个跑了,还是人吗?”</p><p class="ql-block"> 开春了,我们青年点的一头老母猪犯毛病了---“发情了”,当时,用一次种猪得花五元钱,我算了一下五元钱可买100多斤茄子,可满足我们一天伙食的用菜,我实在是舍不得花这五元钱。但是这事儿不能等啊,不然,这火候过去会误了猪的后生,会给我们青年点带来损失。我正矛盾着,忽然,在不远处见徐宝清和一个老头赶着一头大黑猪,往青年点的猪圈走来,这时猪圈里的老母猪呜呜叫了起来,大黑猪听到母猪呜呜的叫,狂奔过来,啊!这不是种猪嘛,我赶紧叫菜园子宋大爷开了猪圈门,好精彩,嗨!省了五元钱,赚了100多斤茄子。事后我问宝清事由,原来徐宝清知道我不肯出钱找种猪,他通过他未出五服的大爷林业队徐国仕队长的关系,又用一盒迎春烟买通了“猪倌”,这样就把事儿弄成了。虽说,徐宝清使用了小恩小惠的把戏,毕竟,他是为了青年点嘛。人的境界不要看嘴巴长得有多大,要看他的心肝有多痛,人总是要吃饱肚子,当人们吃饱了肚子,才会去分享一些大的一些嗜好,才能诞生出一个好想法,或升腾出一个远大的理想。我们大家都听说过,每个伟人的前,多多少少都做过些所谓的苟且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1979年后,知青陆续拔点回城,徐宝清同样也回城了,被安置到父亲工作工厂的服务公司。大概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叶,社会大兴企业转制,工人纷纷下岗。徐宝清顺势也成了下岗工人的一员。与此同时,他的骨髓病也开始发作,不久,轮椅车成了他后半生的唯一依靠;他成了残疾人。徐宝清并没有因身残而气馁,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他选择了力所能及的事儿去做,他看准了经营旧图书这个投资小、无风险的市场,搞起了旧图书的买卖。虽然,收入低微,他仍旧坚持,毕竟,这是他残疾后,用自己的双手赚得最干净的钱,同时,他的心灵又一次得到升华,他不仅爱自己的家人,还对他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会献上爱心,他积极参与社区发起的爱心募捐活动,先后多次向汶川地震灾区、南方水灾等地区捐款,虽然每一次只有几百元,但你可知道,他的养老金到他死才两千多元,他每天生活费硬性不准超过15元,对自己如此无情吝啬的人儿,能有这样的举动,真是让我感动。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他是一个善良淳朴的人,是一个脱离理想状态的人,是一个对得起他人的人。一句话:他是一个无我、无私的人。</p><p class="ql-block"> 宝清一路走好!</p><p class="ql-block"> 2025年1月1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