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散文</p><p class="ql-block">飞走的野鸡回来了</p><p class="ql-block">____“我的花园趣事”之一</p><p class="ql-block">符 泽</p><p class="ql-block">飞走的野鸡和漏网的鱼一样，往往只能徒唤奈何了，而我家花园从鸡窝里飞走了十多天的野鸡却在一个早晨自己飞回来了。</p><p class="ql-block">因为画国画，我在后花园的角落里，搭了个二三平米大小的小鸡窝，网上从云南买回了七只鹌鹑般大的野鸡，这种野鸡的学名叫七彩山鸡，公的大而漂亮，五彩斑斓，尾巴长，像孔雀；母的相对小巧，浑身赭色，喙和眼睛之间的额上长有一双鹌鹑蛋大小的圆圆的红鸡冠，很有特点。</p><p class="ql-block">养鸡，虽然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见大人们养过，但自己养鸡，可是“老来学皮匠”，何况是养野鸡呢。向人请教，并在百度里、抖音里搜索、学习相关知识，还在拼多多里买了豆粕、碎玉米等野鸡食料，花了大半天，出了几身汗建了鸡窝---但不到一周，野鸡就死了三只。什么原因？我住的小区比较大，有树林、灌木丛，有黄鼠狼出没。有天，我的鞋子放在一楼院子里，第二天妻子看到有黄色小动物从鞋子里跑出。我怀疑就是黄鼠狼。便试验有意放点肉骨头在前花园里，而第二天就被啃得干干净净，小区里只有流浪猫，没有流浪狗呀。我还记得野鸡刚放进鸡窝前两天，晚上听到鸡窝里野鸡叫个不停，夜深人静，住在二楼的我听得很是清晰，我懒得下楼查看，心里想，可能小野鸡刚买回来，从云南到苏南，千里迢迢，旅途劳顿，或者是水土、环境不服，认生吧。但鸡窝采用塑钢小格子围栏，我是精心建造，也没发现有鸡窝整体任何破损痕迹。看来是冤枉黄鼠狼了。</p><p class="ql-block">小鸡的连续死亡是残酷的事实。情急之下想到了问野鸡的卖家。才知道养鸡的温度没有掌控好。来自云南热带的七彩山鸡北上温带养育，温度是关键。世风日下，商人唯利是图。现在网购虽然丰富便利，但很多假冒伪劣商品充斥，还有不良商家只求卖出商品，根本不管其它。</p><p class="ql-block">我改造鸡窝，增加了鸡窝内部设施，在鸡窝里用空心砖、瓷砖建了保暖小窝，让野鸡晚上、雨天有住的地方。还买了土霉素、消毒除臭等药品、制剂，为了预防小鸡生病，保障小鸡环境卫生。在喂食上，除保证食材不霉变、饮水清洁外，经常给小鸡喂瓜果绿叶。我又网购广西买来三只锦鸡，使鸡窝里野鸡数量恢复到了七只。</p><p class="ql-block">精心呵护，精诚所至。小鸡欢快健康快速成长，一个月就从买的时候的三四两长到一斤多，而七只野鸡中的三只公的，长得更快更大，身上的羽毛也丰厚漂亮了。没有想到的是，一天我打开鸡窝喂食的盖子，砰的一声，没有等我反应过来，一只长尾巴的公野鸡已经飞出来飞过了我的头顶，我本能的跳起来，想去抓它，它已飞快飞过围墙铁栅栏，向花园外的法国胡桐树上飞去。而野鸡没有飞到胡桐树边就落在草地上，一头钻进了灌木丛中了。当时，我就想，好吧你走吧，就权当是放生吧。后来的几天里，我一直郁郁不欢，我倒不是为我的良苦用心饲养的野鸡绝情而飞了的惋惜，我是真担心，在鸡窝里养大的它，衣食无忧，舒适安逸的野鸡，能不能适应城市里的喧嚣和风险，还有能不能躲过那么多非常想吃野味的人！</p><p class="ql-block">后来的三个多月里，鸡窝里的野鸡长到有三斤多大了，来我花园的朋友中，有人认真的建议我，野鸡的天性会飞，野鸡肉质最鲜嫩的时候就是三斤左右，这个时候，煲汤、红烧都是美食。老话说的好：所谓宁食半斤飞禽，不吃一斤走兽么。妻子也常常唠叨，杀一只野鸡给小外孙吃。我都拒绝了。我养野鸡除了为了画国画写生，就是为了增加生活中的乐趣。</p><p class="ql-block">我曾经经常奉劝和诫勉喜欢到处寻找各种野味朵颐的食客朋友，还多次救助放生过野生动物。有朋友请客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盛情点了一道上千元的红烧乌龟大菜，红烧乌龟的菜上来后，我从吃野生动物的种种危害到佛教里面的因果报应讲了好多话，一直讲到，整个饭局上10多个人直到饭局结束，没有一个人向那盘千元的红烧乌龟举一次筷子；有一次，朋友为求我的书画专门请我去山里吃果子狸，我去后，借机到厨房里，把笼子里的两只待杀的可怜的果子狸都放生了---</p><p class="ql-block">野鸡有着与生俱来的野性。有两次，因为出去旅游，少喂了食料或者水，它们居然团结“抗争”，用喙把塑钢的围栏啄开一个碗口大的小洞，两只公野鸡成功越狱。后来，朋友送我两只山上树林里放养的大乌骨鸡，我把它们和剩下的四只母野鸡关在了一窝。没想到两种同类不同种的动物在一起，它们和人类一样，互相妒忌互相排挤，乃至发展到整天抢食打斗，而强龙斗得过地头蛇，两只后来的乌骨鸡居然把四只野鸡打败，有三只野鸡凭借能飞的天赋，先后借助盖子上的网格连接瑕疵，从漏洞里飞掉了。说来也挺有趣，飞掉的野鸡中，有两只我是完全不知情的，而其中有一只，我是眼看着它在我面前与乌骨鸡激烈打斗后，飞上窝盖，从洞口钻出去，飞上天的。当时，我完全有时间和机会去阻止它的逃跑。但我没有。实际上，我当时的想法很多，什么狭路相逢勇者胜，什么物竞天择，什么得让人处且饶人，什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什么---姑且就当放生吧，本来我就想着，小鸡窝里的鸡多了，鸡满为患了，而且还有人一直在觊觎着它们鲜美的肉，也到了该放生的时候了。</p><p class="ql-block">七只野鸡仅剩下最后一只了，它与两只年轻威猛的乌骨鸡共处，非常的艰难。但它可能很快学会了忍让和克制，或者学会了服从。因为，好长一段时间里，它们三个相安无事。常常乌骨鸡吃的时候，它远远地在一边观望，等它们吃饱喝足了，它才悄悄过去吃点残羹剩饭；乌骨鸡进小屋的避风躲雨的时候，它卷缩在屋檐下；夜里，它常常孤独的在小屋外面游荡---</p><p class="ql-block">我能为它做的也就是喂食时多喂一点，或者同时分两处放食料，而即便如此，强势的乌骨鸡还是抢它的食---</p><p class="ql-block">半个月前一天，凌冽的西北风刮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用于盖上投食口的盖板被风刮开了，露出了洞口。小小的鸡窝里只留下了两只乌骨鸡。</p><p class="ql-block">最后一只野鸡成功越狱！妻子在抱怨。我却在想着，它终于飞出去了，自由了，但它能不能找到和它一起从云南、广西过来，早它飞走的在我花园小窝里一道长大的兄弟姐妹们团聚呢？</p><p class="ql-block">而今天，一大早里，妻子就说，那只飞走的野鸡飞回来了，它在小窝旁边转悠着呢。妻子去抓它进窝，可能动作粗暴了些，它又受了惊吓飞走了---</p><p class="ql-block">怎么了？为什么忍辱负重、等待机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逃出牢笼的野鸡还要飞回来？好马尚却不吃回头草，还有什么比自由更值得追求的吗？</p><p class="ql-block">圈养的野鸡飞去又飞回，当然不是它留恋故地，怀念鸡友，感恩主人，一定是现在正是隆冬季节，环境恶劣，食物匮乏，严峻残酷的现实，还是让它不得不回想到在我的小窝里长大的它曾经享受到过的温饱。尽管它在此曾经受到霸凌打压，但是衣食无忧，加之没有生存压力和风险。所以，它为此愿意付出了自由的代价！</p><p class="ql-block">鸟既如此，何况人乎？因而，独裁统治者往往以榨民、难民、苦民，使民终日累于生计，疲于温饱而使其无暇无有乃至失去对自由民主等精神层次的希望和追求……</p><p class="ql-block">我想，飞走的野鸡还会回来的，虽然我从心底里不希望。</p><p class="ql-block"> 2025年1月16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