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荐】 大院里的爸爸们

燕栖清泉

向英雄父辈致敬

昵称 燕栖清泉

编号 344784

　　前年初冬，我回了趟北京，抽空与一帮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们聚会，其中有多年未见的，那叫一个大呼小叫，握手拥抱，好不热闹！

既然是发小，就免不了聊聊往事，聊聊小时候的“糗事”…。聊着聊着，就听莎莎说了一句：“最记得文革那会儿，你爸爸特别会制作毛主席像章…。” 呀，我爸爸还有这本事呢，我自己却印象不深了，只记得我家客厅的墙上，是用相框挂了不少毛主席像章，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发小们熟悉彼此的爸爸们，这一点都不奇怪。爸爸们在一个部门工作，孩子们在一个大院里生活，朝夕相处，亲如一家。谁家有啥事都知道，谁家的爸爸有啥特点都能讲出来，甚至背后直呼其爸爸大名，学人家爸爸训孩子惟妙惟肖。

有的爸爸高大俊朗，声若洪钟；有的爸爸矮小微胖，满脸红光；有的爸爸豪放幽默，容易亲近；有的爸爸严肃谨慎，沉默寡言；有的爸爸急躁多动，快人快语；有的爸爸温和慈善，慢条斯理。我最记得云云爸爸总喜欢带着一帮孩子玩老鹰捉小鸡；京妮爸爸嗓门大一口苏北口音说话难懂；晓路爸爸性情不温不火总是笑咪咪地看着我们疯闹；小华爸爸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戴一副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

大院里的发小们。

　　虽然爸爸们高矮胖瘦不一，秉性脾气各异，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中国军人！在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段不凡而特殊的历史，甚至是惊心动魄的过往。他们忠于党，忠于祖国，忠于军队，忠于人民，肩负重任，不辱使命，是一个功勋卓著的英雄群体。

由于爸爸们特殊的工作性质，发小们从儿时起就养成了不问、不说、不打听、不传播的习惯。聚在一起时，最多说一句：“我爸又出差了。” 这个出差，也许还是出国，或是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去多久不知道，抑或几天、数月、数年，甚至，永远没有回来…。小小年纪的经历里，牵挂是家常便饭，思念也变成了一张张撕下来的日历。

我的爸爸与他的战友们。

　　爸爸们都是抗战兵，从年龄相仿上看，应该都是1938年左右参的军，参军后就加入了打鬼子的战斗中。一路走来，又投身到消灭国民党反动派的战役中。出生入死，骁勇善战，为解放劳苦大众和新中国的成立，立下了赫赫战功，铸就了光荣与辉煌。我见过很多发小爸爸的军功章，包括我爸爸的，只可惜手头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和历史照片，非常遗憾。

这是解放战争某战役后的历史照片，前排右一是我爸爸，时任侦察科长。

　　文革期间，大院里的爸爸们都参加了“三支两军”工作，每天早出晚归，行色匆匆，有的爸爸就干脆住在了外面，很难再见上一面。大院门口的传达室里，多了许多脖子上挂着钥匙、等待爸妈回家做饭的留守少年儿童。

从1968年开始，就有发小陆续去当兵了，大部分都是哥哥姐姐辈的。一直到70年底，几乎全大院的孩子一窝蜂地都去当了兵，据说那年的冬天，大院里寂静得可怕，基本已是不见人影，成了一座“空城”。

六五式军装军帽上的红五星。

　　说完了大院里的爸爸们，再说说我的爸爸。我的爸爸跟天底下的爸爸们一样：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全家人的主心骨，是儿女们效仿的楷模。威严、慈爱、坚忍，有军人的气魄和风骨。

爸爸1938年参军，那时的他只是一个13岁的放牛娃，大字不识几个，听说参军能打鬼子，二话不说就跟着队伍走了。南征北战，戎马大半生，负过伤，立过战功。爸爸是我们崇拜的偶像，学习的榜样。然而，他却极少提及他光荣的过去，后来我才知道，即便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他的工作任务也是有保密原则的。

建国后，爸爸分别在总参二部和国防大学任职，直至1989年离休。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爸爸从不在家里谈论工作上的事，即便我们缠着让他讲，他也是三缄其口。

爸爸离休后最喜欢穿的衣服还是绿军装，没有了领章肩章，洗得很旧了他依然一年四季穿在身。我们每次回京探家，他都嘱咐说：要穿着军装回来啊！他说军装是最好看的，他喜欢看。这就是一位老军人对人民军队的热爱与眷恋，我特别理解和感动。

战争年代，爸爸与警卫员。

　　我的爸爸跟大多数人的爸爸一样，话不多，也不喜欢讲啥大道理，留给儿女们最深的印象就是忙碌于工作的身影和对家人不露声色的爱护。

前面说过，爸爸刚参军时不识几个字，但他在部队刻苦学习文化，不仅读了很多书，还写了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我当兵的地方最远，爸爸大概给我写的信最多，全是用小楷毛笔竖版书写，连我们医院的政委看过都啧啧称赞不已。爸爸可谓多才多艺，我还看过一张他演京剧的舞台彩妆照，一身武生扮相，剑眉入鬓，英气逼人。

最记得70年底，爸爸送我参军，因为当时特殊的年代和环境，临离开北京时不能有家人送别，爸爸只身一人送我到集训队路口。上车了，我看到爸爸挥了挥手，大声喊了一句：“到部队好好干啊！” 我用力点了点头，泪眼朦胧中，是爸爸披着军大衣伟岸挺拔的身姿。那时，天空还飘着零星小雪，爸爸就这样一直站在雪地里，目送着我们的车远去，爸爸仿佛站成了一座雕像，这形象一直久久留存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不给爸爸丟脸，做一个像他那样的军人！就这样，绿皮火车载着一群14、5岁的小女兵，告别了故乡和亲人，一路南下，从父辈的军营奔向了自己的军营。

我没有辜负爸爸的殷切期望，从军32载，抢过险，救过灾，参过战，恪尽职守，一直干到退休，圆满完成了一名职业军人的使命担当。

我的一家：全家兵（合成照）。

　　1993年，革命了一辈子的爸爸积劳成疾，下了病危，我连夜火速赶回北京，昼夜守护在爸爸身边，但，最终无力回天…。

为爸爸最后送行的那天，天空阴霾，花草悲凉。在送行的人群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苏北口音的高喊声：“小宁！小燕！…”，只见几位老军人快步朝我们奔来，原来是京妮爸爸！后面紧跟着的也是原二部大院里的“爸爸”们，恍惚间，我仿佛看到爸爸复活了！就在他们中间，大步流星，健壮如初…。我和姐姐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紧紧抱着京妮爸爸，大厅里顿时哭成一片…。

岁月悠悠，人生漫漫。可亲可敬的爸爸们，也许，你们中的大部分人已不在人世。是你们，陪伴了我们幸福的童年，给予我们慈爱的关怀与呵护；是你们，影响了我们奋斗的一生，奠定我们军人的初心与传承。

年轻时的爸爸妈妈。

　　‌李克农、钱壮飞、胡底、潘汉年、熊向晖、沈安娜、吴石、阎宝航、袁殊等等，这一串串闪光的名字，都是建国前后战斗在我党我军隐蔽战线上的英雄人物，他们忍辱负重，在刀尖上跳舞，从虎口里拔牙，甚至隐姓埋名，舍小家为大家。大院里的爸爸们也是这样一群默默无闻，忠诚于党的事业和国家利益的无名英雄，他们做出的奉献与功绩，即便在和平年代也可能无法公开，但，山河可鉴！日月同辉！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本文的撰写全部来自作者的点滴回忆，没有进行过任何采访，亦没有任何文史资料可参考。因为敬仰，因为怀念，因为岁月，因为传承。

我个人浅显的文字讲述，不足以承载爸爸们厚重的历史功绩和光辉灿烂的一生。就譬如我爸爸，因特殊的工作性质，生前没有留下任何文稿和有关历史资料，以至于我们姐弟仨，早有为爸爸撰写回忆录的夙愿，却因手头资料实在太少而迟迟未能完成。

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天是农历小年，再过几天就到农历春节了。非常想念天上的爸爸们，写到动情处，不由几次潸然泪下…。天上的爸爸们，为你们祈福！岁岁吉祥！年年吉祥！这盛世，正如你们所愿：江山不改，信仰不灭，旗帜不倒，国泰民安！

山 河 可 鉴 这是红星美友阳光逸尘老师写的点评，是所有点评里最具代表性的，感人肺腑，没齿难忘。🌹🌹🌹

少年小兵，

稚嫩中带着老成。

肥大的军装，

裹着正在发育的身体。

上个世纪，

一个特殊的群体。

离开父母，

告别故乡，

十四、五岁，

奔向军营。

少年小兵，

不辱使命。

牢记父辈的，

殷切叮咛。

北上南下，

开始人生最壮丽的，

负重旅行。

几十年的摔打苦拼，

每个人的故事，

精彩纷呈。

少年小兵，

走过半个世纪，

走到古稀不再年轻。

回首往事，

苦难中的辉煌，

云淡风轻。

岁月中的静好，

祥和安宁。

只有谈到父辈，

他们才会热泪充盈。

少年小兵，

手擎大旗说：

天上的亲人，

我们做到了，

保江山，

笃志坚定。

半辈子，

赤胆忠心。

在军队的，

万里长城中，

永远有我们美丽的身影。

【自由体•少年小兵】

撰稿 燕栖清泉

图片 自拍/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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