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旅途(三)我的大学梦 (上)‍

青草池塘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原创)</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1,大浪淘沙般的初中生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父母深知没有文化的苦,从小就教育我们有知识才有出息,一定要努力学习。虽然家境贫困,但供孩子读书的决心毫不动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怀着无限的憧憬,在艰苦而且快乐的寒来暑往中读完了小学。六零年, 我升入了初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时期,全县只有县城一所完中,另外还有四个乡镇有初中。为了发展教育,方便边远农村孩子们上学,平顶山公社(后来改叫“乡”)于六零年新建了一所初中学校,排名“新宾六中”。全公社招收了160名新生,我也成了这所学校的首届初中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春末夏初,一场史上罕见的大洪水,造成了自然灾害,加剧了当时的经济困难。开学的时候,学校还没能建完,各项办学设施大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几块木板钉一起,刷上墨,挂到树上当黑板;找几条破板凳,再搭些木板,安排学生们坐下;大腿当课桌。四个班分坐在院子的不同角落上课。夏秋季节,毒辣辣的太阳照射到书本上,刺得眼睛不敢睁。赶上雨天,几个人挤到一把伞下。老师一手拿伞,一手拿粉笔上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入冬以后,房顶盖上了瓦。虽然不少地方还能透过瓦缝看见天,但基本能遮风挡雨了。窗户是用纸糊上的。有时被雨水或冰雪融水打湿,风一吹,就出个大窟窿,还得再糊上。严冬季节,学生们从家里带些劈柴,生个泥炉子取暖。我们的感觉是“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学生们的家庭一般都不富裕,衣服鞋帽都很单薄。课堂上大家常常不约而同地一起跺脚,来缓解快僵了的腿脚,老师无奈地等我们跺完脚再讲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冬天我还住校一段时间。没有宿舍,住在镇内的一个大车店里。屋里是“连二”的南北大炕。南炕连着锅灶,一个罗锅老头领着儿子与住宿的男生住在南炕,晚上还能睡个热乎炕。五、六个女生住在北炕,两炕之间无任何遮拦。没有锅灶,从来烧不进去火,凉炕上,单薄的被褥裹体,瑟瑟难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天越来越冷了,坚持到校上课的同学也越来越少了。本来每班招生四十人,可现在每天已来不到半数了,记得我们班最少时只有六个人上课。后来干脆这四个班的学生合并成了两个班,每个班也只有二十几个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手和脚都冻伤了,手脚外侧小指(趾)那一面,一个接一个的红包块,有几个手指头也肿了,一到晚上又疼又痒。 有些同学常出去找地方暖和暖和,如商店、邮局、医院等。有一天我也想出去暖和一下,就溜出去了。来到了镇上的供销社(商店)。那里可真暖和。屋子不大,门窗严实,泥炉子里,火烧的那么旺,上面的一壶水都开了,冒着热气。屋里人不多,稀稀拉拉的顾客,买完东西 与店员聊上几句便陆续离开。我在里面装做买东西的样子,看看这,看看那,感觉越来越不得劲,越来越不好意思,不会被当成小偷了吧?心想,宁可回去冻着,也别尴尬地呆在这里了,干脆回去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十二月份,已进入东北最冷的日子了,眼看着有那么多同学都退学了,我又是离家最远的走读生,实在耐不住了,滋生了退学的想法。阳历年放假时,我便跟母亲说:“妈,学校太冷,冻得我实在受不了,我不想念了。”妈妈有些突然,看了看我,超乎寻常地沉默不语,两三天都不提这事 。三天新年假即将过去,明天就该上学了。妈妈终于表态了:“要不念啦?你可要想好了,将来后悔了可再就没有念书机会了!不是家里不供你。你想要多念书,就得能吃得了苦啊!不就是冷吗,咬咬牙就过去了,我看你还是坚持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天休假,家的温暖已淡去了一大半退学的念头,加上妈妈的语重心长和那份坚定,我的内心安定了。第二天,我又乖乖的去上学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挺着,校舍条件逐步完善;一个月又一个月的苦熬着,学校渐渐趋于正规;一学期又一学期地坚持着,六中的教学事业旧貌展新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这样,我坚持念完了初中。 我是家里兄弟姐妹中最小的,哥哥姐姐们分别读了中专和幼师,父母对我的政策是“你念到哪,家里就供到哪,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所以初中毕业时,我没有选择师范,决然报考了高中,我想读完高中,再争取考大学,实现我念大学的梦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回想起三年的初中生涯,赶上了初建校的困难, 我们初招的一百六十名学生当中,如大浪淘沙一般,最后,只有四十九名同学,坚持走完了初中的学习历程,取得了初中毕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深深地感谢各位师长的辛勤教导和全身心地爱护、关怀,令我终生难忘!特别是刚建校时,与我们一起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十位教职工。除了单俊杰、 李驷两位校长是老教师外,其余八名恩师都是当年师范刚刚毕业的学生,他们与我们同甘苦,共患难,白手起家,历尽艰辛,带领我们度过了初建校时期的困'境,完成了初中的学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 25, 25);"> 不知是谁用他们的姓名编成了顺口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 25, 25);">大伊二伊王中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 25, 25);">大王二王于国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 25, 25);">高吴李驷单校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 25, 25);"> </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就是我们初建校时的十位“领袖”!</span><span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 25, 25);">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伊文祥,伊长富,王忠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王春福,王德智,于国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鹏傲,吴玉田,李驷,单俊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恩师们,你们以忠诚党的教育事业的胸怀,以父兄般的爱心,呵护着我们克服困难,完成学业。你们辛苦了!这段刻骨铭心的师生情怀,我们终生难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 ZAOYV文化史上的变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三年夏季,我以不错的成绩考上了县一高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一刚读完,父亲就因病去世了。母亲当时已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在农村已没有办法每月凑够我的伙食费,哥哥姐姐们的家里也不宽裕。但母亲让我念下去的决心毫不动摇。她托人在永陵林厂找了一份工作,在苗圃里干除草,育苗,施肥等一些杂务活。虽然有些累,但母亲是一辈子吃苦受累熬过来的,这点辛苦她不在乎,而且,能与年轻快乐的工友们一起干活,又可以定期地领到一些薪水,妈妈很开心和满足。  看着满头白发的母亲,为供我念书仍这么辛苦劳累,我心里很不好 受。暗下决心,一定刻苦学习考上大学,将来好好孝敬老人家。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二的下学期,我生病了,每天咳嗽不止,气虚无力。团委书记带我去医院检查,大夫说:胸膜炎,胸腔积水,得住院。自己一想,家里根本拿不出住院费;若回家治吧,村里连一个会扎针的人都没有。于是跟大夫说:我住不起院,学校有校医,请你给开点药,我回学校扎针吃药吧。就这样,我也没告诉母亲有病的事,在校休假治疗半个多月,每天到医务室去扎针。每次从宿舍到医务室,到食堂,到厕所,我都得走走歇歇,因为一走动,便因呼吸加强引起胸腔刺痛难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默默地挺着。我们的政治老师曾建仁的爱人姓广,是初中物理老师。一个周日上午,广老师到宿舍来看望我,并且带来了饭菜,看着满盒子香喷喷的白米饭和云豆炖肉,(平时根本吃不到),面对师娘那满面母亲一样的疼爱,我感动得禁不住潸然泪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病情刚有好转,就又上课去了。但是当时还是体虚气短,肃静的课堂上,我却咳声不止。现在想想,当时多么影响同学们的学习啊!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班主任跟我说:你因病对学习毕竟有些影响,建议你休学一年,以保证将来能考个好点的大学。可是我不忍心延长学期,给母亲再增加拖累,便宛然谢绝了老师的好意,坚持跟原班上课。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六六年五月一日通过了毕业考试,不准备高考的同学已毕业离校了,准备高考的同学们便开始了十分紧张、更加刻苦的备考复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个多月的集中辅导后,进入最后十几天的考前冲刺阶段了。教室、宿舍、树下、山坡(教室后面就是山)到处都有同学们苦读的身影。学校要求晚九点必须就寝,有的同学就半夜偷偷起来,到教室学上几个小时,天亮前再回宿舍睡一会儿,然后按时起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然而进入六月以后,就觉得社会的政治形势在变化,斗争的锋芒毕露。在报纸和广播里,反复宣传国家的上层建筑内,有人在搞修正主义,搞资本主义复辟。所以党中央要公开地、全面地、自下而上地发动广大群众,揭露党和国家的阴暗面,揪出走资派,扭转中央的修正主义路线。政治形势一天比一天紧张,社会上已开始动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终于在六月十六日,宣布文化大革命转入校内,全面停课,以学生为主的各种“兵团”“战斗队”纷纷组建,抓走资派, 批斗 当权派,大辩论,贴大字报,游行,扫荡、打砸一切牛鬼蛇神,轰轰烈烈,人心惶惶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开始,有部分同学还偷偷到后山去复习,期望七月一日的高考能如期进行。可形势越来越乱,一点也没有复课的迹象。随后,规模更大的大串联兴起,学生们纷纷到全国各地活动。在北京,毛主席先后八次接见红卫兵代表。期间,我也曾执着地与同班八名同学,徒步急行二十二天,奔向北京,接受了毛主席的最后一次检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真是一次令人激动不已、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的经历啊!——在通县,经过十多天严格的一系列训练,我们与到京的众多红卫兵组成一个庞大的游行方队,方队的宽由十列纵队并列排开,而每列纵队又由十三个人挽着胳膊一字横排。就是说这个大方队的宽度是一百三十人的大横排,而方队的长约十几公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清晨,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伴着第一缕阳光,以毛主席为首的党和国家领导人站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不时地向群众挥着手。当队伍通过天安门广场时,大家齐声呼喊:“毛主席,万岁!”受阅的红卫兵们个个热泪盈眶,也腾不出手去擦眼泪,而那喊声,前进的步伐和手挥毛主席语录的节奏,却始终高度的一致!人海、街景、城楼甚至是天空,都随着“毛主席,万岁”这个节奏一块起伏,同步颤动!我敢说,那绝对是人类历史上最庞大、最震撼的朝圣!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史无前例的WHGM,在我校动乱了近两年后,就草草收兵,从初一到高三的六届学生全部结业,家在县城的下乡,家在乡下的还乡。我自然是结束了高中三年的学习后,又回到了那个生养我的小山沟——东瓜岭村,与我们村里的农民们一起生产劳动,一起文化革命。从此,我继续升学念书的道路被彻底斩断了,考大学的梦想被灭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