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禽趣（二）母鸡的事业

一叶惊弦

母性的光辉

　　小鸡苗不用买，自家母鸡能干着呢！家里有经验丰富的母鸡，已经孵抱过好多窝小鸡苗了。

母亲把鸡蛋都余着，有百来只。在这些鸡蛋里挑选出颜值高的，个头大的，形状好的，二三十只，留着孵小鸡用。或许这样的鸡蛋，孵出小鸡真的不同，毕竟基因好么。

母鸡登场了。

　　母亲理出一个大稻箩，铺上厚厚的稻草，柔软干净的稻草，二三十只鸡蛋卧在一起，母鸡上了窝，盖上竹筛。

开启一项伟大而漫长的孵鸡工程。

稻箩放在屋角阴暗处，这样好使得母鸡不受打扰，一心一意孵它的小鸡。放在明亮处，人走来走去打扰了鸡的安宁，母鸡也不能专心致志。

听起来很有道理！

从此，母鸡整日整日地卧在稻箩里，一动不动，从早到晚，夙兴夜寐。隔几天给母鸡添点稻谷和水，把母鸡从窝里抱出来，让它自由活动透气。母鸡大约呆在稻箩里时间太久，都忘记叫唤与反抗，只听从人的摆弄。

　　母亲则在一旁，把鸡蛋拿出来，一个一个凑近电灯泡下照着，我不大明白母亲照什么。母亲一边照一边说：“这个是忘蛋孵不出小鸡了。”于是放到一边。“这个可以！”“小孩不能吃忘蛋，否则练不好书，会变笨的。”我也学着母亲，拿着蛋在灯下照着，看不出所以然。母亲指给我看：“你看这个是小鸡眼睛，这个是小鸡的嘴巴，这个是小鸡的膀子。”可我还是一点名堂也没有瞧出来，只得悻悻作罢。

母亲从不把忘蛋给家里人吃，都是直接埋在土里。后来在城里街头巷尾，看到专门卖孵出一半的鸡蛋用火烤了卖给人吃，实在无语。吃的人开心，卖的人狠心，看的人觉得残忍。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人各有爱没必要强求，有人觉得美味，有人敬而远之。就像有人爱吃臭豆腐和榴莲，有人却不能接受。

那个时候，觉得小鸡尚未来到世上，尚未睁眼看见世界，就被扼杀在鸡蛋壳里，情感上不能接受。吃了那些，可以补充胶原蛋白，挽住飞逝的青春么？但他们围坐在火炉旁，有说有笑，嘴里不停，乐在其中。

　　你会惊异地发现，鸡窝里除了温暖，除了几根鸡的绒毛，稻草干干净净一点不像平常的鸡，走到哪里，随便给你一泡鸡粪。母鸡有很强的自理能力，自己饿了渴了，顶开竹筛伸出头吃食喝水，自己会跳出鸡窝排便。

大约是做母亲了，母爱责任被激发出来。我还发现，只要从稻箩旁边经过，母鸡会条件反射伸出尖利的嘴来啄你，可能是担心有人伤害鸡仔。

二十多天之后，小鸡快要出壳了。母亲细心地观察鸡蛋，发现有些蛋壳上有点点伤痕，她说那是小鸡仔在蛋壳里用嘴啄的，当蛋壳被啄破之时，小鸡就出来了。果然没几天，蛋壳上的点点伤痕被顶破，小鸡的嘴巴露出来。紧跟着不多久，小鸡仔的头也出来了，只剩下一半身子还在蛋壳里挣扎。

母亲一个一个地看，有的鸡仔力气太小，怎么也挣不出头的，母亲就帮忙把蛋壳敲开，以免小鸡仔窒息。两三天的时间，小鸡仔完成了出壳过程，之间损失了大约四五只鸡蛋，其余全部孵出来了。

至此，母鸡的使命也圆满完成。

　　小鸡仔被安置箩筐里。初出时红红的肉，如同婴儿。过两天之后羽毛蓬松起来，嫩黄颜色柔软纤细，比鸭苗更娇小。喂养食物也一点点添加，小鸡仔渐渐长大。母鸡则在一旁尽心守护，浑身散发母性的光辉。

把它们移到大扁箩里，它们开始歪歪倒倒地跑。一周之后，已经在院子里散养。它们成长的速度惊人！难怪有些以鸡肉为主的餐饮，能购买几十天的速成鸡。

太快的成长，也是一种不幸。

应该让小鸡们遵循规律长大，让它们回归山林，吃五谷杂粮，在山野奔跑，这样的鸡才是顺应天时地利。

　　小鸡仔长大后，羽毛润滑漂亮，闪着光泽。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打鸣，毛色繁多，捉来抽出几根做毽子，踢起来很神气。母鸡毛色柔和，和性别相映成趣，生蛋的时候也毫不含糊地宣扬着功劳。

当它们还是鸡仔时候，小小一只，是掌心宠。不知道有没有人把小鸡当作宠物来养。

它们很好养，不娇弱。只需要一点吃食，就可以还给你成倍的回报。

当然，你要给它们一片自由的山林。

很有禽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