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游御窑金砖博物馆——追忆窑上的日子

mengyang

<p class="ql-block">天气连续的晴好,往哪儿走走? </p><p class="ql-block">“御窑金砖博物馆”,差不多六年前S君陪我去过。尽管关于“砖”的博物馆尚属小众范畴,但因为我有那么段刻骨铭心的“窑上日子”,让我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比之六年前,交通方便多了。5号线转4号线转8号线几乎不需要走太多的路,时间更是十分的快捷。</p> <p class="ql-block">入口处“苏州市御窑金砖博物馆”由余秋雨先生题写。</p><p class="ql-block">见余秋雨三字,心中会泛起一丝淡淡的忧伤~</p> <p class="ql-block">“苏州御窑金砖博物馆”由著名建筑师刘家琨主持设计,是全国首家以“御窑金砖”为主题的博物馆。</p> <p class="ql-block">博物馆坐落在陆墓御窑窑场区域,陆墓御窑自明朝永乐帝始为皇宫供砖,及今已逾六百年。2006年,陆墓御窑址为公布为江苏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同年,御窑金砖制作技艺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4A级旅游景区。</p> <p class="ql-block">那一片红色提示春节就在眼前了。</p> <p class="ql-block">记得这博物馆原本都是以“砖灰”为主色调,包括了墙、柱、路...</p> <p class="ql-block">而这几天那喜庆的中国红几乎让整个博物馆为之一振。</p> <p class="ql-block">“画蛇添福”。中国人词汇描述的丰富度总是这样让人震惊。</p> <p class="ql-block">博物馆主体建筑是对砖窑和宫殿的综合提炼,以现代手法演绎传统意蕴。它不是砖窑,也不是宫殿,而是兼具“砖窑感”和“宫殿感” 的当代公共建筑,展现出“御窑”的精神内涵。</p> <p class="ql-block">大厅侧面楼道呈长长的之字形,又特有姑苏建筑粉墙黛瓦之“黑白”特色。</p> <p class="ql-block">“御窑金砖”是中国传统窑砖烧制业中的珍品,明清以来受到历代帝王的青睐,成为皇宫建筑的专用产品。明代永乐年间,明成祖朱棣迁都北京,大兴土木建造紫禁城。其间经苏州香山帮工匠的推荐,陆墓(现陆慕)砖窑被工部看中,决定 “始砖于苏州,责其役于长洲窑户六十三家”,由于质量优良,博得了永乐皇帝的称赞,赐名窑场为“御窑”。所谓 "金砖",实际上是规格为二尺二、二尺、一尺七见方的大方砖的雅称。</p> <p class="ql-block">苏州御窑金砖博物馆藏有从明朝永乐年间到清朝宣统年间的1439块珍贵金砖文物。</p><p class="ql-block">所谓金砖,其一是因为其砖敲之有金石之声;其二是造价昂贵如金;其三是特为“京城”专用,有京砖之称。</p> <p class="ql-block">运送金砖进京可是件大事。金砖的包装、装船、运输,极有讲究,主要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有特殊的皇室活动,需要大批量专船专运。先要编队,前首官船坐着押运官员,后面货船按顺序排好,官船打着“苏州府”灯笼,每船插黄龙旗,有兵卒守护,择良辰吉时开炮启运,浩浩荡荡驶入大运河北上。</p> <p class="ql-block">还有一种是不太着急用的时候,为了节约成本,官府征调运送粮食的官船和民船,每船装金砖3至5块不等,捎带进京。</p> <p class="ql-block">金砖被用于紫禁城;</p> <p class="ql-block">或摄政王府;</p> <p class="ql-block">或太学金匮;</p> <p class="ql-block">或宫闱园囿;</p> <p class="ql-block">或帝后陵寝;</p> <p class="ql-block">或皇家坛庙等。</p> <p class="ql-block">博物馆内用很大篇幅来介绍金砖的制作过程,一句话: 很讲究很复杂。</p><p class="ql-block">此时此刻我却是想着那曾经的土砖...</p><p class="ql-block">到农村插队落户首遇“双抢”,尽管熬着过了但其中苦楚...</p><p class="ql-block">一天队长找我问: 到前进大队烧窑去不去? 我是想都没想直接说去啊去啊! 心想只要不去田里什么都干~</p> <p class="ql-block">金砖的用泥自然讲究。而我所做的土砖土瓦的用泥就是随便在田坂里挖出的了。泥浇上水反复地用赤着的双脚踩踏,双脚不止是一次被泥中的小砖片划出血来,草草包一下继续踩踏~</p> <p class="ql-block">制坯的过程相对要轻松一点,因为可以坐着。坯的好坏首先决定于泥的质量,然后希望是个阴天。</p> <p class="ql-block">南方请来的师傅带着一帮工匠精心建造的砖窑还真让人佩服。没有机械设备,没有工程测量,没有横梁,没有钢筋,居然就是这样徒手一砖一砖砌成了如此膨大墓穴似的砖窑。</p> <p class="ql-block">装窑自然也是脏活苦活。冷窑还好一些,大多情况是在刚出窑后为保持这温度而热窑装砖坯,这闷热是够受的。另外,装窑也是个技术活,装不好或是塌了,或是受热不均造成众多废砖。</p> <p class="ql-block">关于烧窑,金砖自然又是十分的讲究,据说是砻糠、片柴、稻草各烧一个月,松公枝烧四十天...</p><p class="ql-block">而我们那个土砖窑就只烧那一捆捆稻柴,连续不停的烧,师傅说停就停。</p> <p class="ql-block">在窑上,最苦的活就是出窑了。热窑出砖,那砖是又烫又锋利,一炉完工身上总有烫伤和擦伤,浑身墨黑都不像个人了...</p> <p class="ql-block">在窑上,最累的活就是挑水上窑浇水(窨水)了。凡要制作青砖就必须在闭窑停烧后在窑顶浇水,让窨入之水化为蒸汽,如此冷却过程坯砖变为青砖。</p><p class="ql-block">其实我在窑上的时候应该有条件用个水泵,那多方便。此事我是至今不解。</p> <p class="ql-block">看到模型中的挑水者有如我当年的模样。没有师傅叫停的口令,这水必须连续不停地挑上去,否则有可能这一窑的砖都变成废砖。同样记着价值一天几毛钱的“工分”,谁知这挑水远比挑秧更累更重更催命...</p> <p class="ql-block">博物馆内有一完全为艺术化的“烧窑洞”,这里成为众多游客拍照打卡之地。烧窑洞上下的艺术情结全然掩盖了烧窑人的苦楚,这一切只有经历窑上的日子者才有体会。</p> <p class="ql-block">几乎所有前来游览的人们都会在此拍上几张照片,但大致的效果相差无几。真正的摄影发烧友们会耐心地等待一个恰当的时辰: 当一束阳光穿过顶部的窨水孔斜射于窑壁之间时,会得到一张绝对漂亮的大片。但这个时辰这束阳光不是谁都会有缘遇到的。</p> <p class="ql-block">博物馆外有一些不尽相同的砖窑。其中“御窑址”是一座双孔连体窑,也称“姊妹窑”,为明清古砖窑。</p> <p class="ql-block">御窑址又被称为“陆慕御窑址”。</p><p class="ql-block">顺便提一下,这地名“陆慕”原为“陆墓”,是因唐代宰相陆贽墓葬于此而得名‌。陆贽,唐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政论家,以刚正、清廉闻名天下。</p> <p class="ql-block">除了御窑址外,“御窑遗址园”还包含了窑村胜迹、廊桥观景、残窑址、等四部分内容。</p><p class="ql-block">看到那一个个尚存的砖窑,有如再一次回到庙港乡前进大队的窑炉旁。</p> <p class="ql-block">曾经和S君等说起关于我在半个多世纪前窑上的日子,有些犹如昨日,而有些则毫无记忆。譬如,这些日子的衣食起居竟然没有丝毫的印象,而那一块块青砖、每一次装窑与出窑、挑水爬坡的每一次水桶的晃动以及那位南方师傅却都是历历在目...</p> <p class="ql-block">最初和师傅相处是在一个傍晚。他在窑炉不远处的一个土墩上安放了一只小桌子,上面有些猪头肉和蔬菜,还有一盆花生米和一瓶酒。我说师傅你吃晚饭了? 他说,不,我在工作。他手指着砖窑说,你看,烟囱会冒出不同形状的烟雾;窑体发出不同味道的气体,凭这些我就知道这砖烧到什么程度了。</p> <p class="ql-block">师傅又说,小伙子我观察你几天了,做我的徒弟吧。我这行当每年会有几千的收入,来回都是乘飞机的。</p><p class="ql-block">看我不响,又说难道你就一辈子种田摸草了?</p><p class="ql-block">还是不响。师傅重重的叹了口气,猛猛地喝上一口白酒,嘀咕着,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啦,你会后悔的。</p> <p class="ql-block">又一个晚上,我还是坐在师傅一边。他在低头喝酒,我在仰望星空。那满天的星斗好似曾经在遥远的地方遇见过,那么熟悉那么留恋...</p><p class="ql-block">师傅放下筷子轻声地问,想家了?</p><p class="ql-block">我笑笑说,没有,只是少年维特的烦恼。</p><p class="ql-block">啥? 苏州话就是听不懂,师傅说。</p> <p class="ql-block">那年,我二十一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