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林晓何

　　2024年2月10日上演的电影《第十三条》中有一句经典台词“法不能向不法让步”，那么身为教师的我们能不能向不正之风妥协，向不良风气让步？

　　12月15日（周日）晚上7:00进教室门的一瞬间，我整个人都快炸了。我所带的班级，九年级毕业班的同学在教室里面放飞自我，俨然一副不将楼板掀翻誓不罢休的样子，在我大声呵斥一声却无济于事后，我一边观察一边慢悠悠地走向了我的根据地---三尺讲台，就在这时，班长和纪律委员将扰乱纪律同学的名单递给了我。我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扫了一眼名单，6个多次捣乱同学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于是我抱着杀鸡儆猴的想法将这几位同学请出了教室，在走廊里这几位同学以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成功地激起了我的怒气，所以我用一根黑色类似竹棍一样的戒条狠狠地在腿上赏了每人三下，就这样全班都安静了下来。突然，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比讲道理更有说服力的应该是棍棒教育。

　　上个星期五晚上10:00左右，当我还在收拾家务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由于当时是周五学生已经回家并且在给娃洗衣服，所以就只是撇了一眼，一看是M妈妈的电话，心想应该只是单纯地问学生的在校表现，所以等到10分钟之后洗完衣服才把电话回了过去。

　　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只见电话那边不停地传来哭喊声以及质问声“我家娃犯了啥滔天大罪吗？我给你说过我们属于单亲家庭，你就是这样照顾我家孩子的吗？既然你管不了我家孩子，为什么不给我说呢？你把娃打成这样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听着电话里的斥责声，我张口结舌，百口莫辩，很快跌进谷底的压抑和恐惧感袭来，我呆若木鸡地站在厨房静静地听着M妈妈对我的审判和批评以及母女两在电话那头的对话，脑海中却反反复复地搜集着这位同学在校的表现，想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做一番解释，找回一点点属于教师的尊严，奈何家长和学生火气太大，我根本插不上嘴......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家长要求加我的微信，要给我发打了学生的“罪证”，挂了电话我马不停蹄的加M妈妈的微信，映入眼帘的是两块青紫色的腿伤，看着伤痕累累的腿，我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首先，我为我的冲动感到后悔，其次，我感觉这两块伤痕是对我工作极大的讽刺和侮辱。说实话在收拾完学生之后我知道一定会留有伤痕的，因为我们大多数人的学生时代就是这么过来的，同时我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我一直认为我所带同学的家长都是明智的，都可以换位思考，所以事发当时我并没有太大的压力。但在铁证如山的事实面前我像个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既不安又迷茫同时还有一些羞耻感....

　　调整了一下思绪后，我给M妈妈又回过去了电话，我告诉她：“身为人母，我能理解她看到孩子腿伤时的心痛，但作为老师，收拾学生并非我本意，为了孩子的健康我愿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最后M妈妈说医院就不去了，但周末返校时她要来学校和我“沟通”一番。挂断电话后，我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质问自己：为了别人家的孩子而让自己的孩子成为留守儿童；为了所谓的“良心”，而让自己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值得吗？就在这时，我家孩子和他爸跑过来安慰我，现在大环境不一样了，在管教学生的同时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保护好自己，不能把自己弄得太被动，他们是孩子，但并不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是啊，有时候自己的孩子被收拾完之后都会有怨言，尚且是和我们没有任何血缘的其他孩子呢？

　　就这样，在家里提心吊胆了两天，周末在返校的途中我一遍又一遍预设着我们见面时的场景，说实话在听到家长要和我面对面“沟通”时，我心里早已慌得一批，我知道这次“沟通”的效果和威力，但我必须独自面对，因为我仍寄希望于家长，我希望家长可以理解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情。突然，校领导打来了电话，说班上有位同学的家长托人将电话打到了学校，说心里话，我对她的行为感到不耻，事出有因，冤有头，债有主，为什么要找校领导呢？找了校领导此事就能解决吗？不自觉的脑海中已经闪现出了她双手叉腰，指着骂我鼻子的情景。就这样在恐惧和无力感的加持下我来到了走廊里，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为同学在座位上有说有笑地坐着，我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进教室的勇气都没有了，我觉得我像个透明人一样，各位同学都知道此事，并且都等着看我笑话，所以我在教室后门口徘徊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但该面对的不得面对吗，调整了心态后，我鼓起勇气走进了教室等待着这位家长的“传唤”，煎熬了一个自习，迟迟没有接到电话，期间我在想是不是电话又调静音了，翻看了好几次，既没振动也没静音啊，咋就没给我打电话呢？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办公室等待第二个自习的铃声。自习铃响，抱着一沓作业刚出办公室就看见M妈妈、一男子和M同学在楼道里窃窃私语的情景，猛地我一个箭步冲进了办公室并将此事告诉了杨老师（级组长），杨老师安慰了我一会后出去在楼道看了一圈没人，我才又一次像老鼠一样溜进了教室。在第二个自习时我接到了郭主任的电话，第一次我没接，因为我觉得又给领导添麻烦了不敢接，同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电话又过来了，再不接就是对领导的大不敬，所以我用力地按下了接听键，那边传来的是宽慰和鼓励，说家长已经走了，让我别担心了，但是我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人们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作为老师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与这位同学相处？班上的其他同学该如何管教？管教能向不管教让步吗？教师干的是良心活，但不能因此而把自己逼上绝境。

　　《第十三条》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所有正确的事都有代价，但不能因为有代价就不去做。但此刻我想说的是：佛只能渡有缘人。一次不良引导污的是孩子的一生，一次错误的包庇污染的是整个教育环境。作为教师的我们只能竭尽全力托举那些有希望的孩子，放下那些所谓“悲天悯人”的想法，让花成花，让树成树。

　　注：据同学所说M同学初一初二时是一位比较有上进心的同学，会因为成绩没有考好而流泪，再加上她属于单亲家庭的孩子，所以作为一位刚接手的班主任，我寄予她的期望值较高，希望可以尽我所能帮她考上理想的高中跳出“农门”，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点是不可否认的，所以还是吃一堑，长一智。作为教师要谨记：不渡无志，不弹牛琴，不扶烂泥，不烫死猪，不补破罐，不翻咸鱼，不雕朽木!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让花成花，让树成树，让牛马成为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