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老股长郑敦啟

于攸锦

郑股长着85式军装时照片 郑股长着65式军装照片 郑股长在野营拉练路上照片 郑股长在青岛警备区工作时照片 郑股长在防化团操场指导军事科目的照片 文/于攸锦 入伍后，我有幸多次进入防化团报道组学习，曾任过团政治处书记，这就使我在七十年代有机会耳濡目染团作训股郑敦啟老股长的一些事情，今天想起仍感亲切。 初识郑股长是1971年夏末的一个夜晚。那时，报道组在老礼堂北侧靠东的一间平房里。天气闷热写稿到半夜容易头昏脑涨的，这时就出来遛哒两步换换脑子。记得有天晚上出来透透气，先去门前洗刷池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四下看去夜黑人静，没有风杨树上的叶子一动不动，听得见马路上换岗的哨兵踢踏踢踏匆匆走过，想时间该是夜深二班岗了。夜色中，就见平房东头一间屋的窗户里仍然透出灯光。从窗纱可以望到屋里靠西墙有张办公桌，一位身着白色圆领衫的人坐在桌前，手里摇着把蒲扇，在一盏台灯下他时而翻书看，时而俯身桌上写着什么，全神贯注的真是稳如泰山。我打听此人是谁？负责报道组的于洪文、徐海军介绍，那是司令部作训股的郑股长的宿舍，原先是五连老连长，在机关习惯夜里加班工作。子夜后，报道组收工准备洗刷休息，转头东望，我看到股长寝室那束灯光在夜色中依然闪耀显得那么明亮。从此，我知道了郑股长有个夜猫子习惯，他勤奋学习加班工作的身影留于我的脑海经久难忘。 起床号一响，大家又进入到沸腾的白天。如果再遇见郑股长，无论是上班还是课余，面前的他总是一副身板笔挺、精神饱满、英气侧漏的模样。他讲究军人仪表：整洁的军装，铮亮的皮鞋，一对风纪扣把军容风纪锁得严严实实，连腮胡子刮的不留胡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一切显得既儒雅又庄重。郑股长是文革前的老大学生，1958年从青岛以优异成绩考入山东大学化工系，四年期间品学兼优，毕业后被济南军区选调入伍来到刚组建不久的防化团。那时大学生毕业即干部身份，化学工程专业进入防化兵种又是专业对口，真可谓是军中娇子。可军人的内核本来就是血与火构成，选择了这份职业必定要做顶天立地的铁血硬汉。郑股长在连队里无论军事训练还是战备施工，他吃苦流汗冲锋在前，晒黑了皮肤炼就了赤心，年年军政双优，深受战友们赞誉和首长的青睐。从干部学员到副连长、连长一路走来，八年连队生涯为他后来接任团作训股长，担负起组织实施全团作战训练任务的具体工作打下坚实基础。听说到郑股长这段历史，对他的一种崇拜感、敬重感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冬季野营拉练开始了，报道组主办的《野营快报》把目光紧紧聚焦在部队和机关的动态上。那时候我们防化团已是机械化部队，团首长率司政后以及三个营齐装满员一千多人马，摩托化行军浩浩荡荡蜿蜒十多里地，可真是威武雄壮壮观至极。如果把野营拉练比作一台大戏，团长政委是总导演，那么郑股长就是执行导演。团首长所有作战训练想定都是靠郑股长带领他的参谋团队去具体谋划组织实现，从论证策划到组织安排、从协调联络到总结提高，把郑股长他们忙的紧紧张张不亦说乎，在动态的高速运转中，保障全团干战在近似实战情况下严格施训反复演练，全面提高团队的“走、打、吃、住、藏”各项过硬本领。 记得是在1971年冬天部队到达莱芜驻训点，在这里重点学习“莱芜战役”典型战例。这天上午在驻地中学礼堂上大课，干战身着棉大衣、手拿小本本，席地坐在自己背包上，都在认真听郑股长上课。天那么冷，郑股长没穿大衣，皮带束紧棉军衣，斜挎着五四手枪，他手握一根长长的教杆站在一幅硕大的莱芜战役示意图前，没有讲台也没讲稿，他有条不紊侃侃而谈地讲述着当年那惊心动魄的战争故事，礼堂里鸦雀无声，即便没有麦克蜂照样听得清晰。这是我第一次听郑股长讲课，他的语速如同平时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基调是家乡青岛口音，为了让大家都能听得懂，他又努力使用普通话，就这样，普通话和青岛话在他口中流利衔接并不时地转换着，他这个讲话特点给我印象很深，我听着这种青岛普通话觉得挺有意思的。但印象最深的还是郑股长能把一堂军事战争课条分缕明、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地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大家的思路随着他的教鞭通过一张张巨幅示意图被带到了炮火连天的鲁中战场上，犹如身临其境。下课后又组织去莱芜口镇作实地考察，听郑股长现场讲解。声东击西、诱敌深入、分割包围这些抽象概念都一个个变成了活生生的战略战术实例。战役战例给我一生留下深刻印象，应该得益于郑股长的战例课研究到位讲解透彻，使我们通过革命先辈在敌强我弱情况下实行正确战略战术赢得胜利的事实，增强了贯彻毛主席军事思想的自觉性，深为革命老前辈英勇顽强、敢打必胜的英雄气概所鼓舞。还记得当郑股长讲到，坐镇济南的王耀武听到在莱芜战败的消息时，气的痛骂李仙洲：“就算五万六千头猪，半天也不会全部被抓去啊！”当时礼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开怀笑声，继而是给郑股长的一阵热烈掌声。当时窗外寒风呼啸，室内群情振奋，此情此景萦绕心头，至今还激动着我的胸怀。 那时候，机关有些人笑称郑股长是“半部天书”，为啥呢？因为平时聊起一些事情来，郑股长知道的多，好多话题难不住他，有人说郑股长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认为，大伙儿喊他天书是个褒义词，没有贬损的意思。众所周知，郑股长从不夸夸其谈，不是那种卖弄学识之人，而正如了解他的人所说，他是满腹文化确有真才实学之人。他重学问，爱实践，思想活跃，底蕴厚实，博闻强记，知识面宽，这可是不争事实。防化团是专业技术兵种，对文化层次的要求相对较高，建团后历任领导一直注重部队干战文化结构的改善提高，在六、七十年代，陆续补入高中生，还有一些大学生，八十年代后干部来源院校化。而郑股长作为一位老军人经历过这些年代部队变迁，正是由于他热爱国防事业，崇武尚学、积极进取，所以能在部队建设中做出建树并赢得敬重。有人说他是人才，是干材；有人称他是儒将，是军神；还有人说他是老师，像位长者，这些称呼从不同侧面反映出人们对郑股长的高度评价和敬重。 还有件小事值得一说。1973年他要结婚了，婚事简朴，主要准备是得把住房粉刷一新。听说是在一天下班后，他骑自行车去段店买来白粉块，又约来几位在机关工作比较熟悉的参谋干事徐海军、李国琪、李鹏、延晋中等人，用一宿时间一起把屋子清扫粉刷干净。后来听说了此事我就想，股长已经是营职领导了，警通连又是司令部领导下的团直属连队，郑股长完全可以从连队要几名公差来帮他刷屋，可郑股长没向连队张口，看出他对自我要求严格、不给连队添麻烦的自觉性。 那时候团机关司政后共有十一个业务股，编制序列作训股排第一股。郑股长麾下有六十年代初入伍的老参谋，像程水亭、赵炳君、公茂才等人，个个独当一面整体实力强。郑股长任职后，他注意培养干部加强队伍建设，保持了新老接茬，始终兵强马壮，发挥了在全团训练和战备工作的中枢参谋作用。团里每年两次召开全团性党委扩大会议，会上团党委总结报告工作并提出今后意见，有的扩大会议还安排各连队发言作情况交流。在七二年半年会议上，二营排长刘新生走上讲台，汇报他组织班排开展评议、发扬民主、提高训练质量的经验，他们把贯彻群众路线用于军事训练的好做法，获得一致好评被推广全团，其后不久刘新生调入作训股任参谋。接着，又相继把陈知庶、宋晓波一批军事业务骨干调入作训股，还推荐他们到测绘大队学习绘图，提高图上作业水平，从而培养新生力量不断提高业务能力，使团的作训工作跨上新台阶展现新水平。从以上做法中，可以看到郑股长重视人才、重视基础和追求创新发展的深邃眼光与担当精神。 郑股长干作训股长的年代，正是国内外形势风云变幻，部队加强战备秣马厉兵的时候。虽然文革中政治运动不断，可是严格训练准备打仗的中心任务在防化团始终处于主旋律。为抓好战备训练这个工作重心，郑股长积极协助团首长全力抓好战备训练落实，不辞劳苦在计划安排、组织实施、狠抓落实、总结提高等方面做了大量卓有成效工作，圆满完成每年度各项任务，受到军区乃至总部机关首长的表扬和肯定。我们防化团之所以半个多世纪薪火相传战斗力经久不衰，正是缘于像郑股长这类防化兵人的无私奉献与努力奋斗。我了解不多，但是知道有几件大事确实凝聚了郑股长他们许多心血，这些事影响较大，至今还被不少人津津乐道。一是建章立制，按纲施训。组织拟制战备方案，编写各级各类训练教材，实行严格要求严格训练，打牢防化专业基础，保证部队以“三防”为中心的战备训练任务落实。二是组织全团或有关营连单位积极参加军区以及总部进行的各次检查、比武和考核，均取得优良成绩，我团训练经验若干次经现场会或其他形式被推广全区或全军防化部队，多次受军区或总部表彰和表扬，为部队增了光给团旗添了彩。三是筹划组织了每年1至2个月的全团性冬季野营拉练，使部队在近似实战条件下的防化保障能力明显提高。四是组织给朝鲜人民军代表团军事表演，现场汇报的一个经验介绍和十三个训练课目让外军及参观者大开眼界，体现出我团训练水平，展现了我军防化兵素质，得到总部领导高度评价。五是多次组织分队或有关人员赴西北、东北参加核化实验，在艰苦危险情况下圆满完成现场施工和分测任务，提高了部队应战能力，受到总参领导表扬，对我团全面建设发展也起到有力带动和促进作用。比如，为迎接朝鲜军事代表团，营区大兴土木，号称十大建筑的办公楼、大礼堂、教导队楼、卫生队楼、车场包括油库、临时来队宿舍等新建筑新设施都是1975年竣工完成的，其中不少维持使用了二、三十年，至今还屹立在段店南营房里。 在本文结束之时，我还想说句，和平时期部队中心任务是军事训练与战备执勤，郑股长在部队工作二十多年都在和部队这项主要任务打交道，他是一位忠于职守、德才优秀的军事领导干部，他是我们团军事工作的扬帆者、弄潮儿，他为防化团战备工作和训练工作、为部队的建设发展奉献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青春韶华，其功绩团史有记，其人格魅力熠熠闪辉，他的精神值得学习。在此，衷心祝愿郑股长健康长寿、生活快乐！ （写于2012年5月，2025年1月修改） 郑股长诗作《回望五峰山》（郑股长1969年曾在五峰山任五连连长，在50年后写下此诗以抒怀） 同一时间，郑股长又写了这首《遥望段店南营房》诗，回忆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郑股长老来还喜欢绘画，不乏佳作，他总自谦地笑笑说：“我这是涂鸦。” 郑股长喜爱军旅古词，这是他的填词《渔家傲八一有所感》并配以画作 喜欢养菊花。秋来画朵金菊怒放也是乐趣 2017年秋天来北京时，郑股长和北京战友们合影 郑股长2020年秋天拍照，此时正值八十周岁 郑股长、于攸锦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