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红

天王归来

我终于为这组照片找到了合适的音乐，它叫《最后的莫西干人》。曲子很动听，不过听得懂便懂了，听不懂就当是山歌好了。

有位网友的话让我感觉很搞笑，他说原来一直喜欢某首歌，却一直听不懂，没想到多年过后突然间就听懂了，而且开腔居然也就学会了，我告诉他那是因为这世上有太多的东西是学不会的，需要我们长大，或者变老，到应该懂得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懂了，不需要学习，不需要智慧，只需要等待。说过了，自己又悲哉斯言，于是不得不说说那只曲子，那些印第安人。

我对印第安人没有丝毫恶意，他们的勤劳、善良和勇敢是不消多说的，但是关于人类世界的复杂性我仍然觉得他们是认识不足的，简单来说，某一个国家或者种族能够自古绵延至今都是智慧和运气相结合的结果，而运气这东西从来就不靠谱，更主要的当然是关于生存的智慧和自强之心，如果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也许他们的境遇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那样我们也无法听到这首悲怆动人的《最后的莫西干人》了。音乐是不是他们的祖辈流传下来的我没有考证，我们可以只当做艺术去欣赏，不必去体会背后的笑容或者是眼泪，让思绪随着那雨，随着风中的节奏去飘好了。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人不见得归属于人类，音乐则肯定是。

我一直试图给每个季节定义一种颜色，然而对于秋天却迟迟拿不定主意，秋天的美丽而繁复始终无法一言以蔽之，我以前不得不称之为七色板，但是心里明白那只是权宜之计，我和我的江湖气妥协的结果。秋天丰富的颜色固然让人眼花缭乱，而年岁既长，我的心里面却实实在在被其中的两种所震撼，无数种的黄，千千万万的红。这样的颜色只有广袤的原野和高高的秋山上才有，既在尘世，又远离人间，至于它们是玉米或者高粱，是桲椤叶还是蒙古栎或者五角枫，于那些细心的人尚可分辨，对于经年惯于稀里糊涂的我而言又哪里有区别，我也无需去分别，只是站在高处或者远处看着它们，那样模模糊糊的颜色就突然间占满了我的心胸。

于这个秋天的平顶峪而言，是漫山遍野的红让我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它们红得那样灿烂，那样悲壮，那样充满了神圣的意味。

其实，音乐没那么重要，我知道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欣赏过我们常见的那些精致音乐的机会，风景也没有那么重要，欣赏风景的人首先是丰衣足食，这个才重要，然后才会知道世界上除了那些我们赖以生存的物质条件，还有着更多的美好，那才是自然赋予我们人类的最独特而珍贵的礼物。太多的人离开了音乐和风景，他们亦是众生。

所有的一切都小心恭谨地活着，在季节更迭的气息中顾影自怜，在年岁既长的时候形销骨立，自觉接受命运的安排，但是无论如何，在终了之前都要努力挣扎一次，在这样的一刻，都要尽情地释放生命蕴藏着的巨大能量，于人是要拼命地呐喊或者说些什么，于草木便是眼前这轰轰烈烈的红黄了，如此，又怎能不格外动人？

那风中，红得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