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稚嫩的琴声感染了我｜刘芳

清华1928女生汇

【小编的话】一场年年都有的孩子们的汇报演出，因一个特别的孩子而变得与往常不同。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不代表「清華1928女生匯」的觀點。」

　　上个周末赶巧是五一节，去教堂听了一场演奏会（recital）。不过，它不是一场高水平的专业表演，而是一群学习钢琴、小提琴的孩子们自己的音乐会，也算是孩子们的汇报演出吧，因为台上的演奏家是学琴的孩子们，台下的观众是孩子们的父母和家人。

　　每年在这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几位钢琴、小提琴的老师都会联合起来，利用一个周末，把一群跟他们学琴的孩子召集到一起，在教堂里举办一个孩子们自己的演奏会。每个孩子的家人去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点心、水果和饮料——这样，大家在欣赏完孩子们的表演后，还可以分享美食，大人们在一起聊聊天，孩子们在一起嬉戏一番，很是快乐和享受。

　　我喜欢这样的形式和氛围——通过孩子向家长展示自己一年来学琴的成绩，给他们一个登台表演、锻炼勇气、相互学习、取长补短的机会，从而激励孩子们学琴的兴趣，增强孩子们的自信心，同时也给家长们提供一个见面和相互交流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带上全家老小去参加，给老师们捧场，给孩子们加油。

　　尽管是学习性质的业余表演，不能和专业演出的水平相比，但老师对孩子们的要求是非常严格的。首先，不准带曲谱去演奏会。这就要求每个孩子在练习时必须把曲谱背熟，演奏时不能看曲谱。第二，演奏时的上台和谢幕都要按专业演出的礼仪进行，一招一式都不得马虎，包括敬礼的姿势、持续时间的长短都有严格的要求。再有，如果演奏一首以上的曲子，每首曲子之间的间隔、停顿时间都有规定。由于每个孩子的年龄不同（大到十七八岁，小到六七岁），学琴的时间长短不一，演奏的水平自然参差不齐，再加上每个孩子的性格差距——有的比较大方，有的比较腼腆，有的表现沉着，有的比较紧张，所以，有的弹得很娴熟流畅，有的则会因紧张弹错或忘记了曲谱。但是，看得出来，由于老师们平时的严格要求和训练，每个孩子的态度都是非常认真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训练有素的专业演奏家一样有板有眼；即使弹错或忘记了，也不会惊慌失措，都能很镇静地及时调整自己，坚持弹完，没有一个孩子半途而废，中途退场的。因此，无论每个孩子弹得如何，大家都会给予掌声鼓励。

　　本来自从女儿开始学琴以来，这样的演奏会一年一度，我已经习惯了。每次孩子们都会按照老师事先排好的表演次序，自觉地一个接一个上台演奏——秩序井然，不需要报幕和提醒。只是在整个演出开始的时候，主持老师来一段简短的开场白而已。但是，今年的演奏会因为一个残疾女孩的表演让我感到很特别，很感动，也很震撼。

　　在演出进行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位中年老师推着一个轮椅来到钢琴前，后面还跟着一位年轻老师，轮椅上坐着一个大约10岁左右的小女孩——整个演奏会场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估计大家都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当时我也心里一怔：这是谁家的孩子呀？腿受伤了还是身体有残疾？由于我坐的位置比较靠后，而且女孩弹琴的时候是背对着我坐的位置，所以一开始我没有看清楚小姑娘的脸和手。我想多半可能是临时受伤了，要是残疾也一定只是腿残，手脑健康，否则，怎么可能学琴呀？所以，我以为老师们只是帮她摆好身体的位置就会离开，但两位老师自始自终没有离开一步，中年老师站在女孩的右侧，年轻老师则在女孩的左侧跪在了地上。然后，站着的老师一直不停地用手势指点着琴键，好像是在告诉女孩该弹那个键了，跪着的老师则在低音区的琴键上给女孩做示范。就这样，费了半天劲，大家听到的也不过只是几个很不连贯、也根本不成调的音符的音声。听到这样的琴声，直觉告诉我，这个孩子不但腿残，而且一定还有智力上的缺陷。当老师把轮椅转过来让女孩面对观众，向大家谢幕的时候，我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这个女孩不仅智障，而且她的双手的手指都已经变形，根本无法伸直，更别说活动自如了。此时，教堂里想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而且掌声持续了很久。今天，大家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了这位勇敢的女孩——演奏会里最特别的演奏家。

　　对这样一个体残智障的孩子，我很难想象，教她钢琴的老师得有什么样的爱心、耐心和毅力？我也很难理解，她的父母是怎么会想到让她学钢琴的？因为学习钢琴对正常的孩子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事对她来讲显然犹如天方夜谭，比上青天还难，怎么可能呢？而且她在两位老师的反复指点和示范下才弹出几个简单的音符，老师怎么会让这样水平的孩子上台来表演呢？当我听到大家如此热烈的掌声长时间响起的时候，我明白了——孩子的父母和老师这样做不是为难她，更不是要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而是要让孩子知道，虽然她残疾了，但她和其它健全、健康的孩子是平等的，一样应该拥有快乐的人生和多彩的生活，大家的掌声就是给孩子最大的爱、尊重、肯定和奖励。同时，也让女孩的表演给健康的孩子鼓励和信心，让他们更懂得珍惜和努力，这样的教育不是比空洞的说教来得更生动而有力吗？

　　看着那一双双灵巧的小手在琴键（弦）上飞扬，一首首悠扬而欢快的旋律在耳边回荡，我被孩子们稚嫩的琴声打动了，也为孩子们的勇气和认真而喝彩。

　　愿音乐伴随孩子们健康成长，祝孩子们的人生像音乐一样美妙！

2010年5月10日，于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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