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美篇号:65949461 </b></p><p class="ql-block"><b>徐兴安:图片文字</b></p><p class="ql-block"> 春节,即过年,是一个传统、祥和的节日,对富豪人家来说是一种享受,也是一种弦耀,对贫穷百姓而言,却似煎熬如度难关。</p><p class="ql-block"> 拨过中国人锦衣玉食,幸福安康的这一道美丽地风景,八十年代之前的国穷民困岁月里,也涵盖着我的童年时代。那时节,孩子们顶天立地最高兴的事是“过年”。</p><p class="ql-block"> 过新年,不是因为增长了一岁,而是在孩子们的幼小心灵里,只有在过年的这个特定节日,才能“穿新衣,吃白馍,响鞭炮,看社火”,最为欢天喜地。</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陕西蒲城一个不大的村庄。进入腊月间,女人们就开始張罗孩子过新年穿新衣的事了,扯布裁剪、走针飞线、浆洗缝补,点油灯熬长夜,忙得不以乐乎。</p><p class="ql-block"> 那年月,是破破烂烂的光景,孩子们做梦都想过年拥有一身新衣裳,可是不能啊!不少家庭都是姐姐的旧衣服改了给妹妹穿,哥哥有新袄没新裤,弟弟有新裤没新袄,甚至有的小孩还穿着补丁衣服过年呢。一切缘于没钱啊。</p><p class="ql-block"> 尽管如此清苦,但是十多岁的我感觉到中国是新的,气象万千,我穿着旧衣服,但人是新的,成长的道路万紫千红,过年是一轮新时光。</p> <p class="ql-block"> 临近年关,村里人忙着推石磨做豆腐,杀猪宰羊,张灯结彩,筹备过年之事。可一些人却为家无隔夜之粮如坐针毡,大年三十,还胳肘窝里挟着口袋东奔西走,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借粮呢。</p><p class="ql-block"> 这一幕正赶上了“苏联老大哥反目成仇,中国遭受三年自然灾害,中国人勒紧裤腰带给苏联还债”的艰苦卓绝时期。那时候,我也不懂埋怨,也没有埋怨过什么,只是傻傻地、高高兴兴跟踪岁月轮转“过新年”。</p><p class="ql-block"> 腊月二十七八,母亲从早忙到晚,做好了一大轮盆过年菜,里边有豆腐,有粉条,有红萝片、白萝卜片。要吃的时候,用勺舀出,放入沙锅,上边搁几片白条肉加热,就着白生生地年馍,我们几个孩子抢着吃,吃得嗷嗷叫,津津有味,最后连飘着几个油花的菜湯湯也喝光了,这是顿梦寐以求地“年夜饭”,吃得刻骨铭心,不仅仅是因为有几片白片片肉,更重要的是吃出新年的新味道,过新年的新心情。</p><p class="ql-block"> 步入腊月,虽天寒地冻,但市场买卖火热。离我家最近的到贤镇每逢五、十有会,苏坊镇每逢三、九有会。有钱人采购年货,没钱人闲逛散心。街道两旁,有卖鞭炮的,有卖年画的。大葱蒜苗,白菜萝卜,一家挨一家。我兴致勃勃地穿梭在密集地人群中,挤掉了帽子,热得满头大汗,走疼双脚撒着孩子的欢儿。在散集会前,花两角钱买了一串“麦杆炮”,算是孩子过新年的礼物。花二分钱买了灶火爷纸质画像,赶年三十下午贴在、供奉在厨房的神龛里求赐福荫,这是父亲反复叮咛交代过的“大事”。</p><p class="ql-block"> 那天夜里我高兴地做梦,梦见大年初一五更天亮前,我在全村孩子里第一个放响这串“麦杆炮”,开辟了新天地,招来了新气象,我站在云头上饱览新世界。</p> <p class="ql-block"> 我国计划经济时期,粮棉油等物资实行统购统销,穿衣吃喝等都是凭票供给,物质极度匮乏。我小嘴特别馋,最想吃甜东西,没等走完亲戚走,就把“建娃馍”上的红枣抠下来偷吃了;没等正月出去,把供奉灶火爷的“枣山糕”拿下神龛,抠了核桃枣儿偷吃了。家里大人责问,我回答“可能是老鼠偷吃了”。撒完这个谎,我觉自己脸都红了。</p><p class="ql-block"> 陕西关中一带农村,过年家家户户兴“敬神”。年三十夜,屋里庄严肃穆,香烟缭绕,灯火辉煌,土坯房也显得焕然一新,预示着新年来了,各路“家神”也降临人间,作为孩童,我心里即虏诚,又生畏惧。</p><p class="ql-block"> 两扇宅大门贴着门神爷,前院供着土地爷,天井奉着天地爷,厅堂敬着财神爷,诸神供全。我挨个烧香,下跪磕头,恭恭敬敬。大人吓唬教育说,“孩子要是不听话,神仙爷要掐鼻子的”。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孝敬父母”。</p><p class="ql-block"> 大年初一卯时,即太阳升起冒花的时候,全村男性村民自觉组成队伍进行“大团拜”。一溜溜一串串,一个紧跟一个,从东到西,由南向北,挨家挨户拜年。先对祖先神榜叩头,再对上了年岁的老人长辈叩头,我也跟随其中,叩痛了膝盖,裤腿上沾满了黄呼呼地尘土。</p><p class="ql-block"> “团拜时”,富余一些的主人,热情地把核桃枣分给小孩,把几毛钱一盒香烟撒给大人。不少大人的耳朵,帽圈,都夹塞了一根又一根香烟。我是香烟、核桃枣全要,我想不能白白叩头,得有点收益回报嘛,香烟拿回家可以给自己的父亲抽。</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虽然穷,但邻里合睦,彼此相敬如宾,尊老爱幼也在我脑海烙下深深地印记。</p> <p class="ql-block"> 吃了初一早的饺子,便岀门张望,白皑皑地雪路上,便有了窜亲戚的人流,南来的北往的,东来的西去的,编织着这个春节的新气象。</p><p class="ql-block"> 亲戚朋友见个面,寒喧一通,谈日月,谈打算,介绍天下新奇事,交流种地产粮新经险。年礼是礼轻人义重,“大馍油角角”,你送给我,我送给你。有钱人配上一斤一封的“天鹅蛋”糕点,就算够大方、够体面的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家乡过年有个规程,新婚的新女婿新媳妇,都是大年初二去丈人家拜年,返回时要给村里人带回丈人家准备的核桃枣儿,作为新年特定礼物,进村谁先遇見谁得。这件热闹事儿,自然少不了我的参与。</p><p class="ql-block"> 我们发小一帮男女孩子,事前详细打听夲村的新媳妇娘家是那方,返回走那一条路。这天,我们一吆喝伙伴十几个,跑了十几里路,提早等候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看见从丈人家出村的新郎新娘,便一拥而上,把新郎压倒在地上,生拽硬扯,把核桃枣儿抢夺在手。得到的小孩不肯分给大家核桃枣,大伙又追赶着把他摁到,再夺过来,弄得灰土灰脸,衣服扣子也撕扯掉了,象战场上下来似得狼狈不堪。</p><p class="ql-block"> 初五前,晚辈给长辈拜年,送“大馍油角角”。初五后,长辈给晚辈送回礼灯龙。初七八,就有孩子挑着各式各样的灯笼走出家门招摇了。我们村南场北场的孩子集中在一起,好几十盏灯笼汇聚一起,灯光交辉相映,夜景十分壮观。大伙又开展“碰灯比赛”,谁的灯笼焟烛碰灭了,谁就输了。谁的灯笼亮到最后一个,谁就是英雄,直闹腾到深夜。</p> <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农村虽缺丰富多彩地娱乐生活,但祖祖辈辈传承下来的习俗活动,为农村人增添了无限兴趣,启迪了多少欢声笑语。我们村里初一打鼓声声,初十放追天灯,正月十五到贤镇舞龙灯,正月二十三姚古村走高跷,耍信子、耍血故厮、耍马故厮。十里八乡,扶老携幼观赏,好不热闹。虽填不饱肚子,但沉浸在幸福感之中。</p><p class="ql-block"> 穷年也罢,富年也罢,好年也罢,孬年也罢,随着我们的生命,陪着我们的成长,彰显着祖国由弱到强的历史,一路走过来了。在中国文明发展史上传承了几千年,发扬广大到今天。</p><p class="ql-block"> 年,给予了我太多的记忆,太多的思考,一半幸福、一半苦楚,给予了我们父母及我们这一代人有泪水有欢笑。</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年,虽穷,但觉得有意思,因为有一种追求,有一种愿望,激发一种奋斗精神。今天的年,鸡鸭鱼肉,满汉全席,但不少人觉得没意思。因为平时吃喝穿住,应有尽有,把过年的那种待遇、过年的那种感知、过年的那种新奇,过年的那种情绪,早都分解在太阳升起的每天时光里。</p><p class="ql-block"> 年,就是一种社会的缩影,是一段历史,也是一种成长、滚滚奔腾前行的动力,有意思和没意思,全凭你的心情来判定,没商量!</p><p class="ql-block"> 年,就是一夲五彩斑斓,内容博大地故事,我们正揭示它,一天接一天地,一页接一页地续读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