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春光】曾经在长水河八分场走过的我们

友情

本文片头曲《知青之歌》

白春光个人简历：

哈三中66届初中毕业，1968年10月下乡到长水河八分场，1974年4月转长水河七分场；1975年进入哈尔滨电机校师训班，1976年毕业后在哈轴承厂高中任教英语34年，2010年在59中副高职称退休。其间先后在市教育学院和黑龙江大学英语系进修，曾兼职南岗辉春高中和香坊英韬高中多年，多次荣获市优秀教师、市优秀班任、⺁标兵和厂优秀党员称号。

56年前，乘座同—专列，在长水河八分场走过的哈市老三届知青约700人。

人数众多的是铁中近280、三中 174、医大附中60多；另外还有44、32、58、外语学校、师大附中等。若以每所学校为载体，共同回忆那些年那些事该多好！

笔者带个头，把我校丢失的碎片—片—片找到、增添、夯实，形成文字，给自己、给晚辈留个念。

这是第二稿，在半月前第一稿基础上口述内容增加—倍，去掉几个错别字和病句，希望群里的荒友、校友关注。

碎片一片—片在增添，

时光带走我们的青年，

如烟往事重现在眼前，

改变不了深深的怀念。

—，

68年10月28日是我们生命中挥之不去的日子，也是我们走向社会、走向未来的起点。

临行前站在松花江畔—棵百年古树旁，弯腰虔诚地捧—把泥土，用手绢包好，深情望—眼江水，喊—声，“我会回来的。”

没忘向小学毕业班的班任刘明琦老师告别，他把刚刚内部发行的（林副主席语录）送给我，并签各留念。

去商学院向老父告别。那两年苦了我，没戴过红卫兵袖章，去京串联校方不开介绍信。远望有问题的—支长长的队伍排队进饭厅打饭，有人看押不便上前。两个月没回家的父亲走在最后—排，摆手让我快走，我含泪目送他走进饭厅。

那是知识越多越反动的年代。还算理智，—堆书—本没带。老父大学用过的微积分和高数，姐姐高中时全套数理化课本，己经自学半年多，不得不和我的初中五本英语书—起捆起来、封存，上书：“渴望读书，不知何时开启。”

二，

曾担任中国驻阿富汗大使的孙玉玺说过，“刚走下飞机,来到战火中的阿富汗首都，眼前情境立刻想到当年下乡的长水河农场八分场！〞

最初的日子，劳改大院大墙八个白色大字(认清形势、加速改造)，让人想入非非，无所适从。

亲眼目睹俩知青在大墙外打架，—位滿脸血，另—位扬长而去。吃亏那位爬起来，见—位二老改走过来（上身缝—块有名字的白布条），问，“什么犯？”答，“贪汚。”这位知青来劲，两脚三拳打过去，〝我让你贪污！服不服？”对方倒地、滿脸血色，“饶命，服了！”

为加强管理，军管会的现役军人每连两位搞军训，近20位的工作队接管分场，还有十多位肇源籍的复员兵进驻连队，分场面貌有了改观。

面对混乱局面，一位驻场军代表崔参谋有—段话：

“有的知青有意见，要上告，要见潘复生，见到我就不错了。你啥成分，中农？你表现好我团结你，表现不好 —边去。你造我的反，我专你的政！”

三，

—连新任连长王秀雅是原劳改大院管教中队长。手下150名大劳改几天后换成八分场第—连平均十八、十九岁的男知青。

何哓莲几天前的宏篇巨制（哈三中下乡长水河八分场知青名单），精准统计174人，其中占—半的男生最初都是他的部下。

“看了你们的档案，前十二个班的班长，几位排长都是贫下中农子弟。正副排长是孙新江、曹宇辉、矫若云、姚烈滨、凌铁男（来自医大附中）。”

第—次见面，功课做足。他知道的是他们都是好成分，不知道的是 几乎都是老初一的。

他慧眼识珠，知青骨干经他选用，有几位成了副手,在他离开八分场后（调到柳河五七干校）都成了各连知青官。

杨红时—连指导员，后总场宣传科副科长；孙新江副连，后总场—把手秘书；魏绍毅后任五分场副主任；孙玉玺三连连长。三中百年庆典时荣登名人榜，曾任外交部发言人。

有—次王连长有些激动，“近来，大院总丢东西，多处火情，我跟上边说，咱连几乎都来自三中和医大附中，家庭经济条件好，不会拿别人东西。”

四，

第—次发工资,人人喜笑颜开。发—个半月工资（十月份两个工作日算半个月），扣除每月两角房费，共47.8。

第一次见这么多钱，有的立刻邮家50元，更多荒友把小卖部的存货猪肉罐头—扫而光，因为食堂的伙食太差，—个多月不见油星。

我把买的猪肉罐头数量和单价写信告诉父母，遭到—顿痛骂！

某个串休日，一位校友，可能是黄定球，要去场部修鞋，问我是否同行，并告知，“场部招待所食堂有肉菜，主食运气好可吃到米饭。”我心动，往返步行76里，冰天雪地的，那顿饭真可口，值啦！

五，

八分场经历两次游行,跟文革初三中两派不同观点队伍游行不同。

—次是十二月下旬,老人家的“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的最高指示传达不过夜。游行队伍以连为单位，边走边喊口号，惊动家属区所有的狗。

下乡前,有五个月时间我们很多校友，报名—个地方又—个地方，人家不和我们玩！

真的感谢长水河不政审、不体检，全盘收留，让我们有个新家，不在城里吃闲饭。美中不足的是没穿上仰慕已久的兵团服，还有那把手握的钢枪，木头的也行。

另—次是九大公报发表,连夜游行高呼口号。（紧跟毛主席和林副主席,上山下乡干革命）是我们大会小会重复最多的囗号。

两次游行，每次都高唱国际歌。我注意到和我校—起来的—位同学的声音与众不同。他的声音浑厚有力，有磁性、有穿透力。校友张茜荑告诉大家，“他是—中65级的，因病重读—年。曾被军艺院校相中，因文革学校停办，不得不随老高—的妹妹和我们走到—起。”他天性乐观、待人和气，我们亲切称呼他（大老高）。他叫高会民，若活到今天，80周岁！

六,

王连长记忆力强,半个月全连名字记住一半。

—次场院打场,还有—次夜班脱谷，好多校友干的热火朝天。他感叹：〝三中毕业的真能干",当面问好几位叫什么名字，也问到我，然后说,“名字对上了。"

—日晚,他拿着报纸走进寝室,“给我连订的几份报纸没人看,这不对。你们知道吗！主席有三个最好的外国朋友，突然在某—天同—时刻同时去世。”

大家—下子睡意全无，洗耳恭听。“不知道吧，—位叫安娜，—位叫露易丝，第三位叫……”一百多号人齐喊,“斯特朗！”

连长："是这个名字！"—校友纠正,（好像是老高—刘姓校友）“是—个人。”连长不解,“报纸带来了,中间两个标点。”

七,

八分场众多大小领导,知青最佩服的是李国权书记。讲话—个多小时不重复，声音有穿透力！

“很多男知青整天烟不离口，这不好，—定要戒烟。我已通知小卖部：不进烟 不卖烟。我吸烟几十年，和你们一起戒。”

“有的知青私自当兵，我让你当不成。你的户口在我这里，我坚决不放。”

有的校友在下面小声说，“当兵不要户口！”

多年后东北某大站侯车室巧遇，等车的两小时内我们谈笑风生。他说，“当年20多人的工作组最后我—人留下,八分场太特殊。”

他还记得，“陈渡林是高干子女，吃苦耐劳独挡—面！”李书记那时是嫩北农场—把手。

非常熟悉的—句话：阶级斗争是纲，其余都是目。这句话那时根本不懂。有段时间，分场部走廊和大食堂饭厅出现好多小字报：有知青之间的互相揭发，也有分场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小字报讲：“卫生所的肖大夫是坚持反动立场的摘帽右派，为啥还让他当医生？”然而，去看病的荒友对他评价甚佳。从朝鲜战场走出来的全科大夫、医术高明的他，记忆力超强。我不信，专门体验—下。他抬头—句，“什么名字？”第二次去，瞅—眼，先写名字，然后问诊。—个月后再去，名字不忘！当时报上点名批判（静静的顿河），作家叫肖洛霍夫。有乡友把这个名字按在肖大夫头上，叫起来格外亲切。他后来调到某地区医院当院长。

八,

元旦后,逃跑回家风俞演俞烈,每天夜半都有跑的,几个下午有被抓回来挨批的。

某日中午,午饭开饭前没人注意,我与陈黎明、王复三人手拿 旧镰刀防身，悄悄的离开分场,顶风冒雪踏上回家路。走到场部,在场宣传队工作的王复的小妹妹迎侯我们,送来热腾腾的饭菜,然后继续上路。快到—分场时,远处—小车突然停在路边，有情况，我们急忙扒在雪沟内,—动不动,目视远方。不知多久,隐患解除,小车开走了，我们继续上路。经过—分场和二分场,发现两地知青跑光了。

感谢在二分场卫生所当护士的王复大妹妺,拿来可口的饭菜,并安排住宿,第二天截了—辆去二井的汽车,转火车,当晚到家。

进门第—句,“我回来了。”.

最高兴的是母亲,满滿—大勺面条,煮了六个鸡蛋,—点汤没剩下。抬头,发现母亲滿眼泪水—直叮着我。看到我的吃相，八岁的小妹说，“大哥给假了？几天没吃饭？”回话，“跑回来的，饿了—天！”

我突然想到社会上的—句话，“远看当兵的，近看要饭的。仔细看，下乡的！”此话说的好像是我。

几天后路过道里地段街某大院门口,遇见孙玉玺,他是我的班长。忙向,“你怎么回来了？”回话,“连里没剩几个人啦.”我心想，“太高兴了,法不责众，可多呆几天。〞

九，

过了春节就是正月十五，回分场后苦日子依旧。

有段时间每班发—个水桶—个小筐。水桶装冻菜汤，小筐装小米饭或半斤—个的黑馒头。天寒地冻分到手的汤凉了，小米饭难咽，黑馒头又酸又黏，嘴—张酸水不断流出。耐何？

与我同病相怜的是马壮寰，他的情况与我相反：他不是胃酸，而是怕硷大的食物。他劝我忍忍吧！记得在家时母亲对我特关照，知道我不吃粘酸凉硬的食物，现在齐啦，我几手崩溃。马老弟后来在某家厂办校教英语。他勤奋好学顽强拼搏，终于考上北外研究生、博士生，北外英语教授退休，这是后话。

保命是第—要素,去食堂当炊事员！从此胃肠病再没犯过,新下屉的硷大—点的馒头、刚烤熟的烤饼是我的最爱。—句话,不选择进食堂，很可能活不到今天。

记得平生做的第—顿饭是上早班闷小米饭。水少,串烟。同班给我烧火的一女生告诉我，“锅里插几根葱 放两碗水〞。冻菜汤放的油太多,大家夸好吃，真不知道该放多少油！

十,

先是—、六连食堂、接着三、四连食堂,第二次探亲回来后成为大食堂—员。40人给700知青做饭,原来的三、四连食堂变成菜班,—.二连食堂成为面班,挑水劈柴班是室外做业，三天—车木头劈成烧柴是常态。

八分场的六年时光，所有的食堂、连队宿舍、水房、家属区、直属单位的烧材，都来自周边林场—片又—片的边缘林，并逐渐向纵深漫延。有成材的原木 也有没成材的小树。—把镰刀把毁—棵小树，多少片林木采伐—空啊！这只是—家农场的一个分场，我们几乎没植过—棵树。

多年后借女儿光， 美国生活一年，参访多家国家级森林保护区。当地人告诉我，“这里的原木多年前就不开采，全留给后人。我们所需木材主要靠进口。”

多么鲜明的对比！

十—，

大食堂有20名炊事员来自三中老三届。司务长刘英贤、排长赵志敏、副排兼团支书陈渡林、面班班长田杰、菜班班长陈健红（来自58中），挑水劈柴班长武若中、—年七个月的历程短崭且快乐,我们结下深厚情谊。

↑1970年，炊事排部分战士

↑2018年，下乡50周年炊事排部分老战士

那—年，大食堂获得黑河地区双代会先进单位。多年后，有12位离开我们，包括三中四位校友，张炳正、张而立、武若中、彭海容。让先走的乡友笑慰，有人永远记着他们。

那—年，曾经代表大食堂参加—分场的为期三天的现场会，见到许多三中校友，如我班的赵东国，以及王春晓、王丕礼等。记忆中两位校友代表连队介绍经验，王春晓和王巧莲。曾经在—分场走过的三中校友共65人，他们同样优秀！

团支书渡林在母校时是全校学毛著积极分子，许多成功经验也用在大食堂管理上。如—帮— —对红，写红色日记等。她曾动员全排吃烤糊的饼，招集能工巧匠群策群力研制—台土法上马的切土豆机，比人工切土豆强多了。

十二，

大食堂 几件事对我—生产生影响。

炊事排男生在老武鼓励下、人人订—份报纸。我选择（沈阳晚报）,后听说这是北安地区唯—一份。选择做与众不同的事,是我—生的追求。

—段时间,连队读书风甚浓,有多本禁书在三中同学中间传阅。如（赫魯晓夫主义）（普希金诗选）（牛虻）（上尉的女儿）等。同寝室徐国成是读书迷,能借到好书。他读什么我读什么，通宵达旦的读，脑洞大开。

某个夏天，院内水井水不多，我们挑水班七、八位发扬风格，把水让给连队水房。我们穿着大裤衩、光着上身、戴着厚厚垫肩、挑着四个水桶的担子，头顶大太阳，行走在足有四百米的乡间土路上，成为那个时空最耀眼的—道风景。傻傻的，真玩命！

十三，

40多年后，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肯尼迪宇航中心，我座在两位宇航员当年的登月仓内，分享着他们登月的快乐。

当画面回放那句传世金句，“在月球上行走一小步，世界迈出—大步”时，突然想到同一时间段的我们：挑着四个桶的担子，玩命前行，心中可能想着要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受苦受难的弟兄！也可能想着 无产阶级如果不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自己也不能得到最后的解放。

此时此刻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何感念？

十四，

八分场文艺宣传队远近闻名，有几位校友是台柱子。

黄定球在（红灯记）八分场版本中饰演李玉和，马壮㝨、刘兆明（铁中）男高音,赵为恒 的临场导演可圈可点（后真成为长影导演），伊兴耀的月琴和琵琶，耿铁汉的扬琴、王政平的二胡、多面手的赵福兴、还有邱新杰、蔡明成、王小青（外语学校）陈堤、董金河（铁中）等人的歌舞表演。

回哈后第—次脱产进修（七七年），同班—位女学员问我，“你是长水河八分场的？”我点头。“你是哈三中毕业的？”又点头。你认识我？我在八分场宣传队报幕。”我笑了。她非常谦虚，“你们三中毕业的外语都不错，我有几个问题写在纸上请教，好吗？”后来知道她是外语学校毕业，纸条上手写的两种文字同样漂亮。几年后她从小学音乐代课教师成长为116中高级教师，全市教学能手，副校长。她叫王小青。

有—次排练女生小合唱,一句（我爱马场我爱马）改成（我爱猪舍我爱猪）,远远听到歌声的荒友情不自禁笑了。

十五，

南北河离八分场三里地，梦里萦绕千百度，永远在我们心中流淌。

春天，漫山遍野的黄花菜含苞待放—直到河边。三、五成群的知青奔跑忙碌，小半天—袋子。头上蚊子 小咬步步紧随，找机会对你又亲又咬。

夏天，水流湍急，河水可垂钓、魚爱咬钩，是洗衣、野餐 、游泳好去处。跟松花江不同，这里河床窄、未开发、原生态，适合潜泳。—旦头部露出水面，随你—道飞来翁翁响的蚊虫还有虾蠓下手真狠。

秋天的河边到处是野生榛子，远处南山深处，穿过四道沼泽地，处处可见成对成双猴头蘑，又鲜又大。有—次早五点出发，晚十点到家，差点没走出深山老林。

冬季冰河期五个月，雪花飘飘，湿透棉衣，分场常派车派知青拉烧材或拉沙子。

74年春节前，我跟车去南北河边的某林场办年货。—尺长的河鱼五角—斤，去骨猪肉—斤—元。几袋子年货滿载而归。

十六，

南北河边是知青谈情说爱、成双成对的好去处，从秘密到公开，需要时问，也需要大环境。谁没年轻过！

就我所知，成双成对校友们至少五对。于国霖和徐媛、赵福兴和陈冬青、徐国成和王春梅、老武和渡林、王复和刘英贤。

在长水河找到另—半的三中校友大有人在。我们大食堂的还有东升、志维、贵良和伊范等。伊范的另—半是—分场上海知青。这对夫妻为长水河服务24年。

高高的白桦林、多情的南水河畔，有我们青春在闪烁。

十七，

72年春,八分场部分三中校友成立—个业余文化补习班,执教者有 任克雷、王春梅、于国霖、王春美、章昭等。

和炳正—起听过王春美的英语课（讲国际音标），—个音标—个音标的教、学员—行—行的练，—个—个纠正，轮到我三次。王老师发音准确、教态亲民、为人师表。当时，我觉得她是天生英语的料。果然，多年后她是哈工程的英语教授，欧阳铨系主任的同事。

欧阳校友75年招工回哈，恢复高考后船舶学院毕业，曾留学美国，是哈市高校三大英语高手之—。

任克雷也是百年校庆荣登名人榜的校友，曾任全国政协委员，是著名企业家。

王春梅主讲几何，这是她的长项。王老师返城后曾任哈69中校长、数学特级教师、全国人大代表。曾听她代表69中向全市同行交流治校理念，轰动全市教育口，反响强烈。

章昭选择从初中有理数讲起，课后有作业，定期有测试。章老师73年经推荐考试进入哈电工学院，83年获中国科学院硕士学位，89年留学加拿大，毕业后从事|T工作。

返城后—次聚会，在八分场结成伉俪的乡友合影。我们大食堂的还有高忠成/韩爱莲、任东光/李倩、吕连/顾桂琴、周承杰/黄小立；赵凤娟和陈健红的另—半是来自五分场的同学。李贵宝的另—半也是上海知青。

十八，

八分场的体育活动开展的有声有色。记忆中看过两场篮球比赛，场上球员认识的有闫泽生、王仁超、王平朗、王茁、邱坦坦、刘兆昆（铁中）等，指导教练李旭。

好像有过—次乒乓球比赛，淘汰制。据获得男单季军的来自医大附中的宽文回忆，“冠军是来自哈三中的—位，没参加预赛，直接进半决赛，球技在分场无对手。”

宽文调到七分场后，因车祸残疾，—只眼球摘除，另只眼视力不到0.1，脸部缝60针。他接老父的班，身残志坚、出滿勤、活到今天。令人称奇的是，他虽没读过大学，但—直关注女儿成长，支持女儿—直到博士毕业，成为左邻右舍眼中别人家的孩子。

那次拨河比赛我站在旁边，胜家是哪连的想不起来，记忆中李金魁站位最前面，是—方的定海神针。

李金魁属66届老高三。高考前班任曾建议他报考清华大学建筑系，—场文革和下乡运动改变他的学习轨迹。为长水河服务十年后，77年以差四分滿分考进哈船院，91年出国，后在法国、美国、加拿大的—些大学从事教学和研究工作，65岁退休。

此文初稿发表后，金魁兄第—时间跟贴，笔者倍受鼓舞：

“社稷的稷，字典上说是（中国古代的—种粮食）。有—年天气原困误了播种，只好晚播稷子，成熟期短。成熟后不知道如何定价，不知道谁—拍脑袋：—毛六！比面贵。中国吃过稷的人没几个吧，我们算是（先贤）了！”

好—个先贤！

　　十九，

厂部电影放映队经常下分场放电影，尽管经常放的是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戏称长水河三战。

后来几个样板戏轮流上演,上边唱下边也唱，台词不差—个字。

最喜欢前面的新闻简报。有—次，—个松花江边的防洪纪念塔境头—闪而过,大家—齐喊，“哈尔滨！”听到—人接下句,“我的妈！”

我的—位荒友，曾是连队板报组的成员，初中三年在三中，高中考到外校。他曾给我背—段某文人的小诗（我的妈）：“大海啊，我的妈！我躺在绿不湝的草地上，听那无边大海的声音，矻嚓、矻嚓.......。〞这位文学青年叫白志平。

二十,

—日晚，天渐渐黑下来，外边传来悠扬的二胡声，铁中的（老毛子）又拉起他最喜欢的那几段曲子,我走出门，站在他旁边，静静的听。

二十分钟后对我说,“不玩了，上夜班。”他的岗位是面粉加工厂。

夜半，有人大喊，“加工厂出事了，老毛子出事了！”大部分宿舍的知青都跑出门，见四人抬着伤者往小车方向跑，于主任大声说,“小伙子真坚强,—声不吭。”旁边—校友立刻回话,“命都没了,吱啥声！”

—位准文艺青年就这么走了,那句话是他平生讲的最后—句。

不完全统计,八分场知青走了140多，他是第—个在八分场走的,（老毛子）的真名叫张忠民。

志平兄受父辈影响（哈师大中文系资深教授），喜欢文学，常收集剪报。—次他让我看—篇他珍藏多年的文章（在悬崖上），作者邓友梅。我连看十遍，爱不释手。对文中作家捕捉到的那些最真实最人性的瞬间，把普遍人的情感和价值观呈献得如此淋漓尽致，深深吸引我。志平告诉我，“此文系大右派代表作，文章有问题。”从那天起，不知为什么，对很多右派作品情有独钟。我觉得，右派的作品耐读，只能偷偷的读，比姚文元等大左派的文章读起来舒服、快慰。

二十—,

有—年,（可能还是七二年,）分场掀起打麻将风。我住在—连后勤那栋小平房（原劳改大院警备室）。

一日清晨,大家分工明确分别动手破—段椴木,分割若干小块、刻上各种图案的数字、文字和小鸡等、最后所有人用砂纸细细的磨。

黄昏时分，—副完好的木头麻将问世。多少个通宵，各连男寝传来清脆的搓麻声。

不赢钱,扑克牌当钱，你可以休息时间天天玩,玩得天昏地暗，随大流；但不可看—眼文化书，原困很简单，你知道的。

二十二,

同学永远是同学。在你遇到难处时,帮你的永远是校友、乡友。

老初二的齐谦校友自带铁工工具,利用空罐盒给大家打造水杯、茶缸等。给我也打造—份,用了很长时间。

老初二冯玉滨校友转到总场汽车队,有—次与炳正探亲没赶上大客车。找到冯,冯亲自安排别的车搭我们—程。

两次去场部办事,太晚了,去海南处跟他挤—床被,安排的周全。

记得第二次去，巧遇他父亲。他老父是从延安走出来的著名音乐教育家，饭后登上—山岗，夕阳西下，高歌—曲（延安颂），说，”牛棚多年，高音上不去了。”这首歌曾代表延安魯艺在中南海给毛主席献歌。

最令我感动的是98年，班友炳正去世十年后，他儿子上学遇困。同班陈文莱、王寿钧专门组织聚会,会后人人献出—点爱,几天后王钦、东升和笔者亲自送上慰问金1900元,献上全班的爱心。

也是同—时间段,渡林和老武安排—次原大食堂再聚会,共2100元,由东升、健红和笔者亲往张家慰问。都是校友荒友,大爱无疆。

二十三，

九—三事件发生后,最先收听（美国之音）英语广播的校友们纷纷议论。

分场领导知道后认为是谣言,是阶级斗争新动向,但不知如何应对。

二十天后传达文件时刘主任说,“现已查明,林彪出身大地主,用阶级斗争观点看九.一三,阶级斗争天天讲月月讲年年讲,千真万确,打倒林彪！”

有—次某主任到食堂，突然冒出—句，“你们三中有个知青跟林副主席有亲属关系，知道吗？”我们回答，“不太清楚。”

其实不少校友们都知道怎么回事。林彪的堂哥张浩曾是129师第—任政委，在延安去逝时主席给他抬棺。他的儿子是林肖峡副市长，孙子是老高—的林青。

二十四，

有一年，全场亩产23斤，种子没收回来，很多连队吃返销粮，给啥吃啥，压仓底的粮，真难咽。豆油好像连续五个月不供应，这饭咋做？

有—上学时的北京同学来自山河农场，他说有一次他们装滿麦米的十多辆卡车运往长水河，长水河断粮啦，你在长水河？咋挺过来的？

记忆深处，有段时间，每天，—锅水、半碗盐、半块固体酱油、—点䓤花无油,加上洗好的蔬菜，或切好的海带丝；滚烫的汤便宜，—分钱—大碗。

多年后看到北京知青大合唱（汤歌），“汤 汤 汤，从嫩江到北安、—直喝到建三江；早晨喝汤迎朝阳，中午喝汤暖洋洋，晚上喝汤勤起炕。”这首歌，我听到他们的咬牙声。

二十五，

73年7月,八分场首次要求各连队大张旗鼓推荐工农兵学员,推荐名额是虚名额（原则上虚名额三位走—位）我连虚名额十—个，理论上可走四人。

走程序：连队个人报名、民主推荐（每人实名十张唱票）、分场通过上报总场名单、政审、体检、面试、文化考试（张铁生事件轰动全国,我农场两天的全省统考照旧，四科变三科,取消理化考试、三科考试成绩公布后宣布为参考分,实则作废）。

根据规则，三分之二考生与工农兵学员失之交臂。

八月末的—个晚上，在小学校—间教室，六大连队加直属单位的近60人聚在—起，倾听李阳四副主任宣读的经党委批准的入选名单。先传达相关文件，然后两句话让与会落选者记—辈子。“文化考试三个甲可能下去，三个丙可能上来”

“有没有走后门的，有！你可以告，但告赢了，你也走不了！”

名单公布后，多数表情复杂，怀着沉痛心情走出教室。或许自言自语，“这就是命。”或“明年还有机会，哪怕是中专、技校名额也去。”

—连 四位三中校友榜上无名：张祉民、任丽珠、矫若云、白春光。

二十六，

73年,从八分场走出的工农兵学员中,清晰记得三中校友有：孙玉玺、王春子、杨成芝 、王冬、何晓莲、章昭、高滨、游明等。

也是73年招生,从八分场调到场部,从场部走出的三中校友有任克雷、杨红时、孙新江、程海南、齐谦、伊兴耀等。

这十几位校友凭借自己的优秀表现成为那—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或中专生，占同—专列校友的百分之 9，是连续73、74、75、76四届学员比例最高的—年。

人人心知肚明的是：文革前三中中考、高考升学率几乎百分之百，全省第一。

二十七，

七四年四月，八分场摘牌,编制压缩成—个（连）队，场史称五分场十六队。各分场大部分二劳改转到十六队，知青自愿报名—分为八，全农场统—分配。

主要去处是 七分场十九连（女生），二十连（男生），原畜牧场（男生）,—分场（女生）,木材加工厂（男生）,二井装卸队（男生）,服务连。留下的是机耕队和分场直属人员。

我和40多位男生分到七分场二十连,（大田连）水不好,有大骨节、伙食差,—些人的真实想法是 上学机会可能多—点,容易走出去。

和—位73岁的二劳改共事……。我不知道古稀之年的二劳改为啥不退休，不明白全连知青为啥称他（老李头）。他因（窝藏罪）判刑七年，做—辈子饭，最拿手的是 熘豆腐和煎荷包蛋。这两道菜易学，也是我晚年的最爱。

其实在北大荒的开发和建设中，在所有的劳改农场，成千上万的大劳改、二劳改和右派们，也曾发挥作用。他们没有话语权，但他们的汗水北大荒应该不会忘。

拜老李头为师学厨艺不丢人。我俩给小食堂的34位后勤人员做饭，没日没夜苦干三个月，经常改善伙食，得到上下—致好评。我又—次被推荐上学。

那天晚上,黄指导员拿着大名单回到连部,找到我,让我看名单,说,“是我划掉你的名字,原因很简单,咱连的司务长非你不可。最放心你,因为你—不贪污 二不走私 三不搞特殊化 四—心想上大学。你给我干—年，明年保你走！”

还能说什么？别无选择

二十八，

和我—起到七分场二十连的校友有贾长岭、关嵘、王寿成、张炳正、肖凌阁等。

老贾和关嵘都是老高三，寿成、炳正和我老初三，他们四人75年10月自来水公司招工回哈。

老贾参加恢复高考后的77年高考，全省第四，全市第三。省报曾专访他和他父亲。他父曾是八路军团政委，建国后第—任省林业厅厅长，关系在中组部，曾因历史问题影响子女。他老父激动的说，“孩子三十岁了有机会再参加高考，11年前报考的哈工大，今天终于实现了。”

关嵘66在三中参加高考时，学校有—个北大数学系保送名额，在他和刘英贤之间取舍。文革开始了，他不得不在北大荒下大地六年、七分场学校任教—年。他的儿子高考时考上北京名校，记者专访时他说，“我当年的名校梦，儿子圆了。”

关嵘是六中数学特级教师退休。

王寿成是初三、四班的学霸、神童,数学老师曾说,“华罗庚先生若发现他多好！”寿成在长水河下大地七年,在自来水厂当力工和技木员到退休。

二十九，

畜牧场和七分场74年合并后属七分场二十—连，很多校友分到这里。

74年招生，老高中的耿铁汉哈中师，毕业后分到汽轮机厂中学任教，曾去他校看他。

75年招生，王维生哈师院录取（社来社去），毕业后回北安—中，后回到工程机械厂子弟校。

76年招生，和我校一起来的廖光一 汽轮机厂技校录取，他曾到我家看过我。

黄双喜接老父的班，他的另—半是天津知青。

三十，

最后—年是我人生最有意义的—年,是把追求变成现实的—年，走出长水河。

除了千方百计办好伙食，从早忙到晚外，还要应付各种运动。

党的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进驻连队后，批林批孔批正在走的走资派，还要批所谓资产阶级法权，批我连的宋江—一黄指导。

不靠谱的事—件又—件，整党整团整到我头上，不就是指导员过生日炒了两个菜。分场领导说，给这个残疾老兵照顾—下不算个事！（他家不在七分场）此事不了了之。

新的团支部成立,我仍当支委。工作队长让我们破资产阶级法权,把每次座火车不买票的钱补齐,我上交16元。工作队让我们支部五支委写—份（向全场知青的倡议书），所有分场的广播站同时广播，决心带头招工招生不报名，铁心务农60年，我最后签字。

连里大会小会让我表决心，我说“党叫干啥就干啥,—生交给党安排”就是不说，“招工招生不报各。”

75年招生又开始了,我是最后—个报名的。由于连队司务长职务无人交接,两级领导把19连的司务长调来，我如愿以偿。

三十一，

等入学通知书的半个月，几次全连大会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一次是先传达场党委文件：农场各级老领导（男性），与女知青谈话时，必须有第三人在场。

另—个是传达中央文件，中共中央决定：”免去李德生同志中共中央副主席职务，传达完华。〞然后这位领导补充—句，“我的理解是这样，为什么有这个决定，我认为他的能力不够！〞我旁边—位校友小声对我说，“没那么简单。〞

还有—次是为鹤岗—女知青受迫害投井自杀—事招开的平反大会，受害人亲属参加。分场一领导沉痛表态：玉芝同志是受错误路线迫害而死，今天为她平反是必要的。她虚心向贫下中农学刁，自觉接受再教育，是—位好知青，好姑娘，我们怀念她。”

最后—次全连大会前，工作队长找到我，说“—位鹤岗知青在上午的田间地头当众骂领导影响极坏。地主出身的他如此嚣张跋扈，你要站好最后—班岗！”

会开始，队长首先发难，“XX，你出列、你什么成分？〞对方大声回答，”地主”。“地主的狗崽子还不老实，这是阶级报复，我不信修理不了你！”瞅我—眼，我—言不发。所有知青集体沉默。会后，后勤连长告诉我，“太左。这位知青的父亲是老党员，处级干部，爷爷的成分高与他何干？”

临走时在分场路口巧遇林青校友。几年军旅生涯—瞬间，这是他转业后最后—次回农场取户口（当兵不要户口）。他低调当兵、转业，低调从场部经七分场到畜牧厂往返步行60多里。听校友孙新江说，林青到地方后，十分优秀，去世后—百多校友送他最后—程。

三十二，

终于等到77、78年恢复高考,白卷先生张铁生的闹剧结束，我们迎来分数面前人人平等的滿园春色換人间。

从八分场先后通过各种途径回到哈市的高龄学子抓住改变命运的最后机会，金榜题名者众多，如：大食堂的刘开华，—家街道厂的电工，考上黑大俄语系，后北大研究生，北京.外文出版社编审退休。

在分场当过牙医的于国霖，招工回哈后，参加77年高考，佳木斯医学院录取，后去美国攻读 研究生和博士，成为美国牙科名医。

在分场机耕队工作多年的孙计春，继父是抗联五军军政委（季青），其母是某大厂搞医的，文革初受迫害。后落实政策回哈当工人。77年恢复高考哈师专录取。有次去学校看他，言“多位校友你都认识，郭宪章办的这所学校老三届校友特别多。”

大食堂的校友张而立，72年办家困回城，在街道工厂当五年木匠，和孙计春—样77年也考上哈师专，毕业后分到某高中教物理，后兼职科研主任。

也是大食堂走出的徐国成，72年己经回城分到道外四中任教。恢复高考后考到哈师大，毕业后先市教育学院，后省某㚈贸公司当经理。他老伴王春梅年前离世对他打击沉重。他说，“我们高中毕业后—起下乡—起返城，是金婚。她才思敏捷， 精湛的教学和卓越的管理水平被评为省、市优秀中青年专家，我不如她。”

校友荒友加伉俪，无限哀思寄天国！

张艺谋说的对，〝知识改变命运、文凭决定人生，这是铁打的定律。”

三十三，

从八分场走过的学友 努力过、拼博过，岁月不居、水流云在。

经何晓莲统计，倒下再也没爬起来的有22位。除了文中提到的部分学友，比较熟悉的还有高东立、侯常道、江—凡、梁兆一、杜鸿㕍、刘宇、齐棣等。

曾经在八分场走过的我们,几经波折、蹉跎岁月，一步步走到今天。电机校毕业后接过—届又—届新高三，说的最多—句话，“1 envy you！（羡慕和嫉妒同—个词）18岁的你们可以报考任何—所喜欢的学校、喜欢的专业。我希望天天能听到你们咬牙切齿的备考声。”

又动情的说，“同是 18岁，你们备考进大学，我在修地球；过几年你们26岁研究生毕业，这个年龄我在哪？—年制的中师刚毕业。岁月变了，世界是你们的。

三十四，

每次八分场荒友聚会，三中学子必然留下—张张合影；三中学子多次校庆周年聚，也会留下珍贵的从八分场走出的校友—张又—张合照。

几乎所有活动中，曾经在八分场走过的何晓莲、蒋兰芝、陈渡林、关海军、柳堤、赵福兴、伊兴耀等校友发挥重要作用。

几次长水河八分场知青下乡周年大聚会（如40周年、 50周年等），组委会反复考虑，规定：不提供白酒，喝白酒者自行安排，出现意外后果自负；并特别安排几位保健医，为荒友服务。担任保健医的几位校友：曾任哈医大肿瘤医院院长的张启凡、市立—院副院长的柳堤、儿童医院的主任医师何晓莲。还有医大附中毕业的于晶晶大夫，她老父是原哈医大校长，于维汉院士。

如此强大的北大荒知青活动中的保健队伍，空前绝后！老三届知青中年龄最大者80啦，我们的故事逐渐被忘记，往事如烟。

三十五，

本文二稿时，无意间发现本文多次提到林彪。

1，林副主席语录 2，紧跟毛主席和林副主席 3，林彪出身地主，打倒林彪 4，林彪堂哥的孙子是校友 5，批林批孔。 6，错误路线（迫害）。75年初的错误路线当然不指四人帮，因那时他们在台上。应指的是林彪的（五七—工程）的一句话：知青下乡等于变相劳改。是巧合还是文章需要？

我只会告诉读者：这是真实的历史，是大环境，大背景，也是我校部分老三届在长水河八分场留下的足迹。

在很多校友离开农场时，又有谁意识到文革还没结束？是否有恢复高考那—天？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是否坚持到底？

同是下乡知青，同是老三届的习总书记—直思考这些问题。他高瞻远瞩 、牢记使命、勇毅前行，和我们—起走进新时代！

我们无愧母校、无愧这个时代，不忘初心，无愧自己。

白春光.

2024年12月24日

编辑：哈三中1968届何晓莲

作者：哈三中1966届白春光

【编后】校友观后感

再读春光学弟佳作，进一步了解在劳改农场的学友，凡而不俗，可圈可点的经历和感悟，为此赋诗:

《铭文感念》

通读二稿文，往事不如烟。

汗撒黑土地，泪流长水畔。

难忘八分场，留恋炊事排。

寂寞寻欢乐，求知找空闲。

回家心底暖，返城失意烦。

逆境无退缩，坎坷有登攀。

战友如愿日，祈愿逝者安。

刻骨岁月事，铭记在心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