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时空的对话

唐威

走进辽宁博物馆“漫步美中—古罗马时期女性主题文物展”，就像开启了一场超越时空之旅。此次展览，由中方和意方博物馆专家组成的联合策展团队，精心挑选古罗马时期及我国两汉时期与女性生命历程相关的文物，用实物呈现给我们两千年前古代世界中女性丰富的精神世界和生命力量，再现繁盛文明中绚丽多彩的女性叙事。 展览分为四个部分，分别讲述了古罗马女性的家庭生活、社会生活、精神生活和多元角色。 第一部分，自是归处“还有什么比家中生活更让人惬意的呢？”这是古罗马苏尔皮西亚在她的诗中书写了她对家的眷恋，只因城中的那座小宅，是情感的归属。家，描绘着古罗马女性们生活的不同图景。窗边的机杼；床边的镜台；炉中的餐食；烛火、发梳、祭台；一切都是家的具象，一起构成了她们心中的家。 这是仿照古罗马庞贝“悲剧诗人之家”而制作的模型。原建筑造于公元63—79年，一直以来被视为反映庞贝城中居民家庭生活的重要考古材料，最早的研究者以建筑内壁画的内容是一位诗人在吟诵悲剧，而将其命名为“悲剧诗人之家”。这套家宅“小而全”，虽然面积不大，但它拥有罗马家宅基本特征，如客厅、列柱廊和房中神龛，是我们认识罗马住宅构造的范例。 罗马帝国时期，经济文化高度发展，推动了家具艺术在贵族及市民阶层中的普及。古罗马的家具装饰具有坚厚凝重的特征，是当时国力强盛的一种体现。边桌腿是一种造型雅致的桌子支撑体，而这支边桌腿因由北非采石场的雪花石制成而更显珍贵。它整体成爪形，顶端雕刻一张开大口的豹首。 赫马佛洛狄忒斯青铜雕像赫马佛洛狄忒斯是希腊神话中的阴阳神，兼具男性和女性的特征，常以少女的形象出现。这尊铜像是根据古希腊晚期雕像范式的再创作，它一般用于支撑托盘，是贵族宅邸举行宴会时常用的陈设装饰。 母狼哺婴青铜镜背面镌刻的是罗马建城的神话。画面以植物为背景，刻画了母狼哺育双胞胎兄弟的场景。据介绍古罗马女性在对镜梳妆的同时，也在通过“镜”这一媒介认识自我，表达自我。镜上的神话故事作为古罗马文明的象征，在另一层面讨论了母性与文明诞生的关系。 普罗塔的化妆盒（复制品） 古罗马的发式公元1世纪末—2世纪初，女性的发型变得更加繁复，包括多层次的卷发、复杂的编织和丰富的装饰品。古罗马女性的形象是悦人和悦己两相缠磨下的结果。 《梳妆的维纳斯》炭笔画弗朗切斯科—波戴西提公元19世纪罗马博物馆藏 宴会场景湿壁画公元1世纪那不勒斯国家考古博物馆藏 第二部分，峪涧芝兰罗马帝国时期，领土极速扩张，经济繁荣，古罗马的女性有了更多的机会，在更广阔的天地展翅翱翔。她们不在囿于家庭琐事，而是积极投身社会生产和生活，展现别样的风采。她们中不仅有普罗蒂娜这样的帝国皇后，还有更多的普通女性，用自己的辛勤和智慧在史书的背面默默地推动着文明的进程。 古罗马时期，随着生产力提升和城市化进程加快，纺织品成为市场上紧俏的商品。纺织品和纺织技艺作为古罗马女性的“利器”，帮助她们突破传统的角色边界。 古罗马垂直式织布机和纺纱过程的复原。 《佩涅洛佩》蚀刻版画公元16世纪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 《雅典娜将阿刺克涅变成蜘蛛》蚀刻版画公元17世纪大英博物馆藏 利维亚雕像利维亚是罗马第一位皇帝屋大维.奥古斯都的妻子，也就是罗马帝国的首位皇后。尽管在古罗马的传统中，赋予女性的公共角色有限，利维亚都以其智慧、魅力和政治手腕在幕后发挥了重要作用。她是罗马早期最有权力的女性，多次以实际执政的身份主持帝国政治。她也是奥古斯都的忠实顾问，被称为罗马帝国时期，古罗马女性的典范。奥古斯都去世时，利维亚获得了奥古斯塔的头衔，并被神化为奥古斯都的祭司。在这个语境的形象中，她的头发分为两侧，呈现出如波浪般的发束，覆盖在她的脸庞上，遮住了双耳，然后扎在颈后，这种发型源自古希腊女神的理想形象，仿佛将利维亚至于世界之上。 普洛蒂娜头像公元112—121年卡比托利欧博物馆藏 罗马帝国时期，贵族女性活跃于家庭与社会的双重舞台。她们不仅是家族的蕃屏，细心照顾和教育子女，传承家族的优良传统与价值观，更是家族的使者，在贵族圈中纵横捭阖，维系着家族的声望与地位。皇室女性更是帝国的瑰宝。自利维亚后，以皇后群体为代表的女性，在政坛展露头角，她们以女子之身，执帝国之政，展现出女性的独特魅力与力量。那些肃穆的皇后肖像，映照出她们的德与才、权与力，更让她们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第三部分，冷光赋愿是你用女性的光辉普照城池古罗马.阿普列乌斯《金驴记》 伊西丝雕像伊西丝的传说伊西丝崇拜源于古埃及，据说她与兄弟奥西里斯在母亲的子宫里就已相爱了，后来成为夫妻，并育有一个儿子荷鲁斯。但奥西里斯被他的兄弟黑暗之神塞特杀害，伊西丝历经千辛万苦才寻到丈夫的尸体，并最后使他复活。 伊西丝浮雕残片伊西丝崇拜大约在公元1世纪传入罗马，她就像一股异域的清风，很快吹遍了罗马土地。伊西丝崇拜崇尚个人化的情感寄托，神话中她对丈夫的爱以及丈夫去世的悲恸，和普通妇女无异，这大大消减了信众和女神之间的隔阂。同时，伊西丝崇拜对所有的人都开放，无论信奉何种神祇，都可以在她这里找到共鸣，这使她受到了数量众多的民众的崇拜。 伊西丝祭坛 塞壬小型祭坛公元前6世纪晚期（彩绘红陶）卡比托利欧博物馆藏 许癸厄亚雕像公元2世纪上半叶博尔盖别墅藏 丽达与天鹅雕像神话中的女性角色，在历史叙事中参与到一段段冒险故事之中，而千年之后，当我们再次去分析与回忆她们的形象时，又能在不同的视野下，激起我们别样的历史共情。 维斯塔贞女头像 《维斯塔贞女赛克斯提利亚》蚀刻版画公元19世纪罗马博物馆藏 描绘亚马逊女战士与希腊人战斗场景的石棺公元2世纪中叶卡比托利博物馆藏 据悉，这件近3米长、3吨重的石棺搬运过程极其复杂。这件文物从18世纪进入博物馆后的首次出馆。 第四部分，浅语流云千年后诗人乔万尼的笔，写下了像是千年前诗人萨福的语句。今天我们的经历，与久远的她们似乎并无不同。童稚、青骢、雍容、迟暮；与时间相伴走过的路如此相近，留下的痕迹想来仿佛。我们在此看到她们的一张张面孔，扑蝶簪花、摽梅祈月，镜中青丝、梳涧落雪，看着她们韶华如流云拂过，后来人耳畔是否有你留下的浅语低吟。 你即是唯一，也是万象。 纪念古罗马女性她贤惠、照顾家庭、纺织羊毛。古罗马.摘自：克劳迪娅的墓志铭从历史分析的角度出发，对于古罗马女性的纪念，“贤惠”、“持家”、“善于纺织”都是与“优秀女性”相关的标签，这些碑文上的记录总是受到当时社会价值的影响。但，另一方面，正是这些骨灰瓮、墓碑和墓志铭所表达的对已故女性的追忆，让我们在千年之后寻觅到了她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向我们讲述了她们的一生。 辽博的此次展览，为我们呈现了两千多年前古代世界中女性丰富的精神世界和昂扬的生命力量，再现绚丽多彩的女性叙事。通过实物陶器、青铜器、玻璃器、壁画、雕像、金银币等167件（套）展品的展示，引领我们沿着她们曾经活过的痕迹，与当时的她们在千年之后的这里相遇，感受着她们的温和与热烈，细腻与坚韧，内敛与博大。此次展览是历史与当下的桥梁，让我们与千年以前的她们，有了超越时空的对话，既往的她们，即如现在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