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于谋国、拙于谋身——万历首辅张居正

明月清风

张居正，一代名臣。明朝政治家、改革家、内阁首辅，辅佐明神宗朱翊钧进行“万历新政”，史称“张居正改革”。

张居正生于1525年，卒于1582年，活了57岁。他少年聪颖，进入官场后，审时度势，谋定而动，又得贵人相助，步步高升。他的主要功绩是在47岁担任首辅后开启的“万历新政”，世人记住他的也多是开启“万历新政”后毁誉参半的最后十年。

关于“首辅”的注解：首辅是明代内阁中的首席大学士，通常由资历最深、最受皇帝信任的大臣担任，负责主持内阁大政，权力极大，被称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首辅的职责包括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参与决策和执行政策，其地位和权力相当于现代的国务院总理。‌‌

“大学士”是明清两朝的最高官职，为正一品，是辅助皇帝的高级秘书官，又称内阁大学士（明朝及以后）、殿阁大学士等。‌他相当于现代的总理、副总理。

1572年，明朝第十三代皇帝明神宗朱翊钧即位，年号万历，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当时万历皇帝年纪尚幼、仅有十岁，作为首辅的张居正实际上掌握了朝廷的实权，几乎成为了摄政王。他不仅控制了内阁，还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结盟，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

关于“司礼监”的注解：司礼监是明朝宦官系统中权力最大的机构，掌印太监在司礼监中又拥有最高的权力。司礼监不仅负责批答奏章、传宣谕旨，还总管其他宦官事务，实际上居于总管、统领其他宦官机构的地位。

在此有必要说明一下，明神宗即位时首辅并不是张居正，而是高拱，张居正为次辅。张居正为达到升任首辅的目的，联合司礼太监冯保，依靠明神宗母亲李太后，采取告密的手段把首辅高拱扳倒，张居转为首辅。在今天看来，张居正的手段并不是光明正大，但是实实在在笑到了最后。

彼时张居正以首辅之职统领百官，大权在握，政治盟友冯保以司礼监掌印太监之职统领宫内一切事务。两个好朋友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这为他开启“万历新政”奠定了基础。

明神宗即位时，大明王朝已经风雨飘摇了200多年，政治腐败、财政枯竭，危机四伏，急需一场变革。‌张居正作为明朝的内阁首辅，顺应时代，推行了一系列重要的改革措施，包括财政和军事方面的改革，为大明帝国带来了繁荣。他在位期间，知人善任，重用名将如戚继光、李成梁等，镇守北部边防。任用潘季驯治理黄河，取得了显著成效；内政方面，推行一条鞭法与考成法，改革赋税和官吏考核制度，影响深远。有人说，正是因为有了张居正，明朝的灭亡时间推迟了五十年，实不为过。

“万历新政”触及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加上张居正个人的专权，这为他的人生悲剧买下了伏笔。其中“夺情”事件是张居正政治生涯中的一个道德污点，也成为官员当时情绪的一个爆发点。

先介绍一下“夺情”。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讲究孝道的国家，在古代，孝道的表现形式之一就是“丁忧”：如果父母去世，在朝为官的官员就必须弃官回家，守孝三年（实际上是27个月）。朝廷等到这些官员守孝期满，再召他们出来任职。还有一种情形，那就是“夺情”，官员不必弃官去职，只需要不穿公服，改穿素服照常办公，不参加一切娱乐活动，遇到祭祀、宴会等活动时由助手代理。夺情制度在一定程度上违背了“以孝治天下”的伦理纲常，因此在实践中存在争议‌。

张居正的夺情事件发生在万历五年（公元1577年）。当时万历小皇帝刚刚十四岁，任内阁首辅五年的张居正的父亲去世，按照惯例，他需要丁忧，回家守孝。但是当时他施行的改革初见到成效，如果这时候弃官回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心血便很有可能付之东流。户部侍郎李幼孜揣摩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上书小皇帝，请求皇帝下诏书，让张居正“夺情”。与此同时，大太监冯保也和李太后商量夺情事宜。最后他们一致决定，由皇帝下诏，命令张居正夺情留职。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件事在当时的朝廷上引发了一场政治海啸。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吏部尚书张瀚。他坚持认为张居正应当丁忧，所以当皇帝让张居正夺情任职的圣谕到达吏部后，他扣下不发，结果惹恼小皇帝，被罢官赶回原籍。

后陆续有张居正的学生吴中行、赵用贤，翰林院艾穆、沈思孝，进士邹元标等上奏弹劾，要求其回乡丁忧。这惹怒了明神宗，他下令把上奏折参张居正的人全部抓起来，然后统统拉到午门外公开廷杖。夺情事件最终以小皇帝断然采取残酷的措施而暂告平息，张居正夺情留任。不过这次的政治海啸彻底地把张居正推到了风口浪尖，大批反对夺情的官员遭到清洗，他们或被流放，或被罢黜与贬谪，这为他日后被清算埋下了更大的隐患。

万历十年，夺情事件五年后，张居正病逝，神宗为之辍朝，赠上柱国，谥号“文忠”。但仅仅第四天，神宗就让张居正最信任的任礼部尚书潘晟滚蛋了。潘晟的下台，表明张居正失宠。于是言官乘胜追击，矛头直指张居正。神宗也毫不含糊下令抄了张居正的家，以罪状示天下，差一点鞭尸。直至明熹宗天启二年才恢复了张居正的名誉。‌

张居正死后被清算，实际上与明神宗有着很大关系。一直以来，万历皇帝对张居正的感情实际上是既爱又恨：‌一是张居正在万历皇帝年幼时，实际上掌握了朝廷的实权，几乎成为了摄政王。他不仅控制了内阁，还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结盟，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地位。这种权力的集中让年轻的万历皇帝感到极大的不满和压抑；二是张居正作为明神宗的老师，对他进行了严格的教育和管理。张居正对万历的要求非常严格，甚至在万历读书时读错一个字都会大声呵斥；三是张居正不仅对万历的学习和生活进行了严格的管理，还对他的日常开支进行了严格的控制。例如，他要求万历减少不必要的开支，甚至不允许他做新衣服和开灯会，这种严格的管理让万历感到被束缚和压抑；四是张居正在位期间，虽然推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但个人也积累了不少的财富，这在道德和作风层面引起了万历的不满；五是明朝的言官集团对张居正一直有诸多不满，他们在张居正死后立即发起攻击，弹劾他的不孝和贪腐行为，这也加剧了万历对张居正的厌恶。

在《明朝那些事儿》中，作者当年明月曾这样评价张居正：“他并非完美无瑕，而是有着复杂的性格。他独断专行，待人不够和善，生活奢侈，表里不一，道德上并不高尚。用一句话概括，他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而是一个复杂的人。

尽管如此，张居正在明代众多人物中还是脱颖而出。这是因为他虽然并不高尚、也有人性的弱点，但又是一个有着强烈忧患意识、勇于变革，愿意为变革粉身碎骨的人。今天看来张居正是活脱脱一个小节有损、大节不亏的人。

所有的英雄，都是平凡的人。他们经历了千回百转，千锤百炼，但始终矢志不改。张居正就是这样一位英雄，他的复杂性和矛盾性，使得他的形象更加生动和真实。

‌海瑞用八个字评价张居正：“工于谋国，拙于谋身”‌。他作为明朝的内阁首辅，推行了一系列重要的改革措施，包括财政和军事方面的改革，为大明帝国带来了繁荣。然而，他在个人生计方面却显得笨拙。在失权之后，未能全身而退，最终遭到万历皇帝的清算，家产被抄没，长子自杀，其他儿子和亲属或被流放或被发配，落得个凄惨结局。

‌张居正在历史上的评价也存在正面和负面的不同看法。‌‌他作为明朝的内阁首辅，推行了一系列有效的改革措施，使得明朝在短期内出现了中兴的局面。经济上推行“一条鞭法”，简化了税制，减轻了农民的负担，增强了中央财政收入。政治上实施“考成法”，加强对官员的考核和管理，提高了行政效率，加强了中央集权。军事上重用名将戚继光、李成梁等，稳定了边疆，平定了西南叛乱。这些改革措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明朝的内忧外患，使得国家在短时间内得到了恢复和发展。他的一些改革措施放到今天也颇有借鉴意义。

然而，他的改革也引发了不少争议。他的强权手段和集中权力引发了朝中一些官员的不满，一些官员指责他专权、贪腐，甚至有功高盖主、谋权篡位之嫌，这使得他的改革成果在短时间内被废除。历史的评价也因此出现了分歧，有人认为他是中兴名臣，也有人认为他是权臣，导致明朝的短暂繁荣后再次衰落。

一代名臣谢幕，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