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那一辈

晓风残月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谨以此文怀念那早已远去的先人们</p><p class="ql-block">母亲出生在一个大山深处的小镇,外祖父兄弟姊妹五人,姑姥姥远嫁他乡,早没了讯息。姥爷们“才”字辈,分别是发、林、茂、元,名字都是很有气势且吉祥的,我小时候亲见过三位爷,茂爷是我的亲外公,五大三粗,力大无穷,脖子上总搭着一条脏兮兮的汗巾,年轻时候用肩膀硬生生的扛出一栋五柱七的堂堂正正的木屋,木屋临河而建,正面有几个铺台,铺台里有一些洋火洋蜡之类的日用品,外婆也没读过书,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易。正屋旁边斜搭着一个棚子,里面一个熊熊的火炉,一架吹火的老风箱,一个三尺来高的铁砧,一个扎着兽皮围兜的戴着老花镜的师傅,右手拿着火钳,左手持着一把小铁锤,老师傅的对面四平八稳的立着一个汉子,手里飞舞在大铁锤,随着老师傅的节奏用力锤打着通红的铁块,我喜欢看那铁花四溅的场景,也喜欢听那老风箱的喘息,更喜欢听那铁器家伙“吃水”时呲呲的咂响,看着那一坨毛铁最后变成犁铧、变成弯刀,竟有一丝喜悦。姥爷屋前很有一些人气,百十米的场所称做“皮匠街”,我记事的时候,那街已繁华落尽,是不是曾经有过“皮匠”我不晓得,也不晓得“皮匠”做的什么活路,只是那名字沿用至今,舅舅家门牌号上还写着“皮匠街”xx号。</p><p class="ql-block"> 三姥爷是我外祖父的三哥,我见的不多,印象却较深,他应该读过私塾,好像也能识文断字, 大概对风水也有一些研究,年轻的时候他另立门户,把家搬到了离小镇较远的乡下,竭尽全力修了一栋转角楼,背靠元宝山。或许是风水的缘故吧, 三爷人丁兴旺,为我养育了两个舅舅和很多姨娘,以至于几个姨娘从未谋面,二舅在一个乡村小学当校长,闲暇时拉拉二胡,“二泉映月”“江河水”都会。大舅在县城做教育局长,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后来又做了电力公司的总经理,那是一个挣钱的好地方,可大舅的挚爱是花鼓,花鼓他随口便答、出口成章。曾有人戏说大舅:常在河边走,都是穿的统统鞋。再后来见过几回三爷,大概都是冬天,三爷穿着皮褂子、戴着皮帽子,手里柱着一根油光发亮的文明棍,偶尔还戴着一副黑黢黢的墨镜,走起路来不疾不徐,说起话来停腔落板。我三爷就是三爷,气质拿捏的死死的,直到驾鹤西游。</p><p class="ql-block">大姥爷是我外祖父的大哥,走的很早,我从没见过,关于他老人家几乎没有什么信息,他为我养育了一个舅舅一个姨娘,姨娘嫁了一个公职人员,家境很好,再下一代很强大,都是有钱人,大表哥应该是一个大学的教授。舅舅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把房子建在小镇的半山腰上,大概是不想与别人争强斗胜。好在下一辈的家境都很好,大爷在天有灵,自当欣慰。</p><p class="ql-block">幺爷是我外祖父的兄弟,年轻的时候气势很盛,房子建在小镇的正街上,养育四子一女,幺爷对农事漠不关心,“杆子宝”歹得出神入化,当然是赢多输少,以此周儿了媳,并无多难。后来上了年岁,积习难解,日夜鏖战“上大人”,一不小心竟输掉了他自己的棺材,自有一些痛心疾首,不过也无大碍,儿女们都是有用之人,直到九十年代寿终正寝,才结束那成也赌博、败也赌博的一身。</p><p class="ql-block">幺爷的离世,也终结了姥爷们那一辈的传奇!</p><p class="ql-block"> 2025.01.11于龙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