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快过年了,回家帮父母整理家务,无意间发现一本书,作者的名字眼熟。翻开第一页,左上角工整地写着“李叔雅正”,是磨X英送给父亲的书,于是,带回家用两天时间看完。</p><p class="ql-block">在老家,我们这茬属于小字辈。我的家乡可以用贫瘠来形容,既不是典型的农区,也非纯粹的牧区。早期农村有句标语“要想富,先修路”,村里甚至没修过一条像样的公路。一年大半时间,不是风就是沙,一场大风过后房子埋半拉。</p><p class="ql-block">村子里的人开始陆续搬迁,我们家算是早期出去的。父亲曾在村里担任过大队长,后来我们搬走了。不过,在离开老家前,父亲办了件大事——他独自奔走,帮助当地村民要回了几千亩原本属于他们的土地。</p><p class="ql-block">或许在没有出路时,反而会找到更好的路。小村庄在不同时期走出去一些特别优秀且励志的年轻人,是父辈们口中那个“邻居家的好孩子”。在那样的环境,能够走出去并成长为造福一方的领导者不是件容易事。首先是受教育程度的筛选,考出去再有所作为更是凤毛麟角,不仅需要走对路,还得遇对人。</p><p class="ql-block">磨X英,这个名字很熟悉,大部分信息来源于父母。父亲当年送过他几本书,知道他是怎么离开村里的,在哪里读书,在哪当官……还知道他娶了个聪明贤惠的妻子,再后来遭遇了家庭大变故,以及走出绝境。</p><p class="ql-block">作者用平实朴素的文笔讲述了他的人生逆旅,还有为官期间的重要时刻,也流露出对家乡的深厚情感。</p><p class="ql-block">书里有我的发小,当年那个翩翩少年,文状元。照片没看出那家伙春风得意,反而头发稀疏,不知道是聪明绝了顶还是官场沧桑。不管怎样,人在仕途还能惦记着家乡,四处“化缘”,建起了规范的村委会和养殖区……为还在那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带来一线希望。</p><p class="ql-block">2017年9月同学会,曾回去过一次老家。据说我们家的老房子有户人家住了很久,菜园子早已被风沙夷为平地,其他建筑破壁残垣还有一些。一个人开车奔向村东头那口老井,几十年岁月风涮,再也流淌不出记忆中的甘甜。老井见证了那里的百年巨变,收藏了几代建设者的辛勤劳作与收获,也是家乡印记中的一缕情怀。</p><p class="ql-block">村里原本住着一百多户人家,如今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只有凤岐哥家还在老井旁。生活早已消磨了他的热情,他和井一样老,黝黑的脸上,一道道皱纹沟壑纵横,刻着岁月风霜,看上去比年轻时矮了一截。</p><p class="ql-block">站在村口,满目荒凉。我找到了儿时秋天里那片金黄的沙枣树,只剩几根光秃秃的枯树杈子倔强地立在干旱的灰色沙土里。莫名的伤感涌堵上来,出生的环境似乎已深深印在一个人的基因里。</p><p class="ql-block">父亲盘点过去时,常念叨他小时候的家乡水草丰美,四季分明。冬天,成群结队的野黄羊踩着厚厚的积雪出来觅食;夏天,走路上会惊起草丛下乘凉的野兔。</p><p class="ql-block">随着人口的集中迁移和土地大量开垦,野生动物几乎灭绝。雨越来越稀少,雪越来越稀薄,留守在那里的人等来的不是牛羊成群,是一年到头裹挟沙尘的大风。</p><p class="ql-block">从农耕鼎盛到工业时期,土地逐渐沙化、蜕变,那里基本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也终将淡出人们的记忆。</p><p class="ql-block">重归故里,才发觉自己念念不忘的并非故乡,而是回不去的童年。在那个平淡质朴的小村庄,有小时候的纯真,傍晚时分鸡鸣狗吠,炊烟四起;繁星满天,穹空下回荡着我们的歌声“走在乡间小路上”。</p>